轉念間我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可是小蝶不相信我的直覺和我說的話,我跟她無話可說了。
於是我看了看她就轉身回房間了,我的後背都能感覺得小蝶疑惑的目光,也許她納悶我為什麼突然會變得如此冷靜。
接下來的日子家偉對我依然如故。
他的心裏像是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變得無比深沉和若有所思,我覺得他似乎正跟空間當中那個看不見卻存在的女人在神交,那女人已經取代了我的位置,使我在家偉麵前變成了一個透明人,家偉每次看到我都沒有什麼情緒上的反應。
我常常能在房間裏感覺到那個女人的氣息,甚至連小蝶的那隻調皮的小哈巴狗花花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些反常。
一天半夜它嗚咽著來撓我的房門,當我打開房門放它進來的時候,我發現那隻小哈巴狗似乎是受了驚嚇的樣子,很緊張,背上的毛也聳了起來,呆在我的房間裏不肯回去。
那件神秘的衣服正在向外散發著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似乎已經威脅到了大家的安全。
一天半夜,我被小蝶的古箏聲驚醒,可仔細一聽,聲音又不見了。
我起床走到外麵,小蝶的房門虛掩著,沒有開燈,但裏麵卻有閃閃爍爍的亮光。
我輕輕走過去朝門裏一看,這才發現小蝶正背對著門,坐在房間中央的地板上。她身上穿著那件可怕的衣服,四周的地板上放著一圈燃著的蠟燭和熏香,她就坐在中間像是在打坐。
屋子裏霧氣繚繞,鬼火綽綽,跳躍的燭光把小蝶的身影映在貼滿了照片的牆壁上,時大時小,忽長忽短,像一個不斷變化的妖魔。
我嚇得趴在門縫邊屏住了呼吸,怕驚動了小蝶,真擔心突然回過頭來的小蝶會有著一張陌生可怕的麵孔。
等我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小蝶還在雙手合十地端坐,我輕輕溜回房間,一直琢磨不透。
第二天我遲遲疑疑地問起小蝶昨晚她都做了什麼,小蝶一臉疑惑地反問:
“我都做了什麼?”
“你半夜怎麼還彈古箏?弄得家裏鬼裏鬼氣的?”我盯著她的眼睛問。
“沒有啊?我哪兒彈了?”小蝶一臉的疑惑,不肯承認。
我突然不敢再問下去了。
“那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我看你房間裏一直有燈光。”
“噢,我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就起來練練瑜珈。”她若無其事地回答。
“怎麼你又不跳健美操了嗎?怪不得……”我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小蝶是中了邪。
可很快我又覺得她不對勁了,小蝶幾乎每晚洗漱之後都要化妝了。
她對著一麵小鏡子描著眉毛,塗上鮮豔的唇膏,把長發盤在腦後,然後就穿上那件鬼氣森森的衣服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我常能聽見她在房間裏窸窸簌簌走動的聲音,間或還發出一種長長的歎息聲,好像有無限的淒楚和掛念,就像個憂傷又美麗的幽靈在四處徘徊。
我覺得小蝶好像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給控製了。
一天深夜,我迷迷糊糊地爬起身來去廁所,路過她房間的時候發現裏麵有暗暗的燈光和輕微的響動,我停住了腳步,不由自主地把眼睛貼在鑰匙孔上朝裏看去。
小蝶正背對著門一動不動地坐在梳妝台前,好像在照鏡子。
她身上就穿著那件死人衣服,我看不到她的臉。
我屏息窺視著,心情突然一陣莫名的緊張。
小蝶靜靜坐了一會,然後慢慢抬起了手,動作奇怪地在臉上撕扯著什麼,似乎要把自己的臉皮撕下來。
我吃了一驚,竟一下子把門給碰開了。
小蝶聽到門響,突然回過頭來,我倆同時發出一聲大叫。
小蝶臉上沾著撕了一多半的麵膜,好像一張臉皮脫落下來耷拉在下巴上。
“你幹什麼?嚇死我了!”小蝶說著一把把麵膜撕了下來。
“你還嚇著我了呢!”我不快地說,“你天天穿著這件死人衣服,半夜裏冷不丁一看還以為是鬼呢!”
“你說什麼鬼呀鬼的,讓你說的我這陣子都不敢照鏡子了,就怕萬一鏡子裏出現的不是我……”
小蝶突然被她自己說出的話嚇住了,一下子住了口,我也倉皇逃回了房間。
我還常常從廚房的門縫裏看見小蝶一個人在裏麵偷偷弄東西吃,她就穿著那件鬼衣服,背著身子蹲在廚房地上,把什麼東西放在嘴裏嚼著,我聽到了她的牙齒研磨著那東西發出的聲音,有些脆,似乎還帶著一股韌勁。
我沒驚動她,我想她也許是為了保持身材不正經吃飯,一到半夜就餓得睡不著,隻好起來胡亂找些東西吃了。
我回到床上接著睡覺,那種恐怖的咀嚼聲一直出現在我的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