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並不在乎這種謠傳,總認為是無聊的市井婦人們嚼舌頭,可是今天,她卻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她什麼意思,是不是要露出潛藏著的狐狸尾巴?
記得小時候,奶奶愛給他和弟弟講狐狸精的故事,有一次講了一個“狐狸精吃男人”的故事,奶奶說,普通的狐狸在深山老林裏修煉到100年以上,它就成精了,想變成什麼就變成什麼,於是它就專變成美女的樣子勾引男人。它把男人纏得沒了精神,把男人身上的血喝完了再把男人吃掉。當時他弟弟就搶著說:“男人為什麼不走呢?”奶奶說:“那狐狸是世上最狡猾的東西,男人鬼迷心竅了,哪裏走得了。”李先後到底大幾歲,就搖了搖頭說:“我不信。”奶奶說:“你們還是孩子,不懂。開始的時候,男人都是不想走的,後來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狐狸精把他的血都吸幹了,還能走得了嗎。”那時,李先後不懂得為什麼男人就那麼傻,就那麼不動彈的讓狐狸精吸自己的血呢,雖然他理論不過奶奶,也說出反駁的道理,卻就是不相信。奶奶笑著說:“等你們長大,就明白了。”他堅定地說:“我決不做那樣的男人,看見狐狸精就打死她。”“好啊,我的孫子不會的,先後長大了一定是奶奶的乖孩子,成個有氣候的男人。”奶奶拍了拍他的頭,並沒告訴他們正確答案,又紡起她的綿線,紡車“吱吱”地就響個不停。李先後當時很不明白,奶奶怎麼總是紡那個破線,紡啊紡啊,紡的他睡著,又紡到他醒來,因為他是老大,媽媽生了弟弟後,他就成了奶奶的小尾巴,不但跟奶奶睡,一天到晚總跟在奶奶屁股後麵不離左右,他總感覺奶奶晚上就沒有休息過,一直在那坐著紡線。這也是他小時候聽的最多的聲音,更算是他記憶最早的音樂吧,催眠曲也算是這個吧。是啊,以前的教育,老人不可能告訴他男人怎麼那麼傻讓狐狸精吸自己的血,現在他終於明白,狐狸精吸得是男人的精血。是啊,大人說孩子時都會用這樣的口氣說,他很不明白大人們,為什麼不能把孩子不懂的事一下子講明白了告訴孩子。
回想結婚晚上自己的特殊表現,後來才明白是薑倩麗做了手腳,這不明擺著在設陷阱吸幹自己嗎?想到這,他真的感覺後背一陣陣發涼,有股冷颼颼地寒風吹遍全身,直涼到心底裏去,幾乎要結成冰了。當初自己被情所惑,鬼迷心竅,竟然不把這致命的事當回事,全拋在腦後了。仔細想來,薑倩麗的前夫不就是死於非命嗎,我還不想死,美好的人生才過了一半,他一瞬間怕到骨頭縫裏,寒到心窩子裏,一股從心底生出的膽寒刹那間傳遍全身。他急忙靠在沙發角兒裏,仿佛給自己找到一個存放心的窩兒。
這樣的思緒一直在圍著他轉,他仍在反複地想,薑倩麗不是自己原配妻子,我沒有多大的責任要付,大不了再丟一點錢,錢是身外之物,可我絕不能把命葬送在她哪裏。離,別無選擇!於是,李先後當晚就沒有回去,分居從此開始。
薑倩麗雖然有一萬個委屈,從心裏說,她卻不願這麼快結束這次來之不易且完美一時的婚姻,更不想這種人人看好的美麗婚姻成為曇花。
離婚,對她來說當是一種殘酷抉擇,自己已經單身八年之久了,雖然單身女性被不少男人或多或少的寵愛著,有時像驕傲的公主一樣想理誰就理誰,想點誰請她吃飯隻需委婉地說一聲,可是總有各自回家的時候。當回到家時,卻沒有家的溫馨和安全感,隻是一套房子在哪兒等著她進來出去,特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太想有一聲安慰和關心。有一次她重感冒,整整在家躺了一天一夜未進滴水,嘴幹的都裂出大口子,可她感覺渾身鬆軟沒有一絲力氣,掙紮幾次也沒能起得了床,那時,她流著淚在心裏想,哪怕嫁個最不喜歡又無用的男人,也算有個伴,生病時也不至於這麼可憐,有個伴真好啊!最關鍵的是女人老了,更怕孤獨,聽一些老年專家講,老年的女人嘮叨也是一種發泄,是對大腦和身心都有一定的好處,更有延年益壽的作用。現在自己整天上班有人說說笑笑,工作或休閑都能有伴兒,可是一旦退了休,那將是多麼無依啊,還有誰願理自己,她不敢想;第二,她這樣在朋友圈裏在單位大張旗鼓地辦婚宴,麵子上確實也過不去,幹部通常把麵子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甚至為麵子活一輩子,她不能自己抬手打自己的臉。這關鍵的兩條足夠她堅定不離的打算,但是兩個人無法見麵,李先後怎麼也不願再回這個家裏來了,她就去了他家裏住,但是他也不理,再說她一個有身分和地位的職業女性,也裝不得那種低三下四的小女人態,憑什麼熱臉對他冷屁股,後來就不再去了。一直這樣僵下去也不是法子,怎麼辦?正好單位有一個去上海學習的機會,是三個月時間,她想通過這麼長的時間,好好的靜一靜,兩個人都冷靜下來,那時候李先後也許就不這麼倔了,給他一個回旋的餘地吧,男人是死要麵子,也算是給自己的愛一回旋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