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神降臨(2 / 2)

精靈呼扇著翅膀飛上前,收勢不穩險些正麵撞上木頭案子。

堆過二尺的簿子搖搖欲墜,還好牛頭眼明手快一把按住。

馬麵不客氣的嚷著:“急啥急啥,功夫不到家就別顯擺,有翅膀的不光是天使,還有鳥人哩!”

精靈蘋果般豐滿的麵頰立刻顯出熟透的顏色。

判官呼啦啦蓋完兩百多份材料的章,端起茶杯正準備喘口仙氣,耳聽得廟外的動靜鬧騰的越發大起來。

“什麼素質,丫頭片子也敢插隊?”

“喂,聽不懂嗦?都是外來妹,裝啥子語言障礙麼”

“善哉善哉,年輕人不要火氣這麼大,阿彌陀佛……女菩薩請注意儀態不要走光”

“伐要以為批則白書就是西女了,啊伐看看自尬餓體型”

辦理入境的人多,插隊打架已是常事,輪到平時他根本懶得理會,要當值的鬼差們出去整頓安撫下也就了事。隻是這段城隍爺出門在外,代守其職的判官反而要格外打起精神。鬧出這等動靜,他也隻得沒好氣的出去瞧瞧。

這一瞧不打緊,幾乎驚掉他手中的茶杯。

被圍在一群神仙中的這位女士不同於中土女神的保守衣著,一襲簡單的白色長袍並未遮蓋住雙臂,瀑布般的長發撒在優美的頸項上,低垂的領口處白皙的胸脯隱約可見。不用憑借“神力測量儀”判官大人也能立馬判定那周身籠罩的氣場叫“高層人士”。隻可惜這位身份不明的高層人士此刻矗立在一堆歪瓜裂棗的下級異族神怪中,就如同誤闖了百鬼夜行的洛神——一分楚楚,九分可憐。

寧打小鬼三千,不碰高層半分,何況這是洋神仙,搞不好就要鬧國際問題的。判官大人運起十二分神思斟酌著措辭,進修時學的神仙交流禮儀隻剩餘不多的幾條在腦中翻騰

“您好”

“再見”

“謝謝”

“吃好喝好”

“慢走不送”

一條條梳理下來居然沒有合用的,可憐他憋的滿頭大汗,最後整出不倫不類的一句:“這位女士,您的……什麼的……幹活?”

好在對方也沒聽懂,嘰裏咕嚕回了幾句。兩人雞同鴨講,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願再貿然開口。

雖然西方那邊宣稱語言障礙是上帝當年為了解決巴比倫修塔民工勞資糾紛而弄的神跡。但實際上這個神通鬧的動靜之大到仙界自身也未能幸免,語言問題成了神仙都無法愈越的鴻溝。

自各方神仙互動增加以來,玉帝一直苦惱於要和耶穌交流是自己生講希伯萊文還是逼對方拽漢語——這不僅有技術難度還涉及到麵子問題。死套不亞於澠池會上“趙王為秦王鼓瑟,秦王就得為趙王擊缶”的較勁,可見天上地下高端交流本無不同。

這個困境直到倉頡領導的精英小組發布了“倉頡通”翻譯機才算有了解決的希望。

一條“玉皇大帝應約同耶穌聯通水鏡,雙方就東基關係等問題交換了意見”的新聞背後是無數技術派神仙的心血。隻是翻譯機這玩意需神力驅動,兼容的語言越多需要的神力就越大,到底沒能批量化應用。尋常小仙仍舊隻能參加個交流進修班學些常規用語,而判官的表現很能代表大多數同僚的外語平均水平。

北京城隍廟因為是這段重要的對外窗口,按業務需要也配發了翻譯機。可惜城隍大人出巡時把最新款的“百曉聲”帶走了,剩餘的一個古董型號由“異地入境”部門保管,能處理英語、日語、韓語、法語、印度語,足夠應付日常工作。

今個這情況明顯在日常之外,聞訊趕來幫忙的牛頭飛快的調整著翻譯機在幾大語係裏轉了一輪,收聽到的仍然是意義不明的聲音片段。

“大人,她開口就嚷嚷‘喂,那廝’,是不是來著不善?”性急的馬麵瞪起一雙斜眼,隻等長官摔杯發令就要動手。

判官大人隨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馬麵腦袋上,一臉“叫你不會看眼色”的無奈。來自“高層人士”的侮辱那能叫侮辱嗎?那叫“質疑”。

“有沒有誰能聽懂她說話的?”判官情急之下不忘發動現場群眾“幫忙解決問題的人可以優先辦理登記手續”

看熱鬧的神仙們七嘴八舌,卻沒有一個正經的答案。

那位女神也有些著急,又是嘰裏咕嚕說了一長串。

冷不防一個略顯尖細的聲音□□了這片互相猜測的迷之對話領域

“她是個希臘神仙,名字叫維納斯”

牛頭馬麵一頓嘀咕:

“稀蠟是啥地界?聽起來挺熱,連蠟都化了”

“好好一個姑娘,叫那廝多不文雅啊”

判官如釋重負,抽空擦掉一腦門的冷汗:“請問是哪路朋友幫忙?”

一個以人類形態論約莫二十多歲的白淨少年越眾而出,對判官鞠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躬:“土地千八,前來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