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流銀微微皺眉,“公主,請注意你的言辭。此乃大不敬,若傳出去不但你我要獲罪,且要株連九族。”
“哼!你少拿那些禮法規矩嚇我,那女人能有今天,還不是我父王出兵幫她打回來的?她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她有本事株連我的九族嗎?”海浪兒張狂的叫囂,美麗的臉因嫉恨而扭曲,頗顯猙獰,
“是你舍不得我罵她吧?說什麼要為前王妃守孝三年,不能與我圓房,實際上是因為那個女人是不?”
水越·流銀厭倦的揮手,微微揚聲道:“來人,送公主回去。”兩名侍影衛幽靈般閃身而入,左右架住海浪兒的手臂,便向外行。
“大膽!狗奴才,放開我。”海浪兒掙紮尖叫,“水越·流銀你竟敢如此對我,你忘恩負義過河拆橋,我要告訴父王,讓他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水越·流銀莞爾淺笑,銀眸中卻有寒意流轉,“我若真的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你還能告訴得了父王麼?”見海浪兒聽懂了他的話裏之話,眸露怯意,笑容轉暖,和聲道:“乖乖回去休息好麼,公主真的是多慮了,我與王後清清白白蒼天可鑒。回來晚了,是因為在勤政殿批閱奏折忘了時間,下次我會注意。”不著痕跡的化解開,表麵上是謙柔退讓,其實卻即沒認錯也沒承諾。
目送浪花兒的背影,水越·流銀倦怠歎息,用為官之術對付小女孩,雖是大材小用勝之不武,但實在是沒什麼氣力耐心哄這刁蠻的海族公主。不過她若是她,肯這樣的為他爭風吃醋,那賭咒發誓認錯承諾都是情願的吧……
可惜她不是她呀,已經許久沒有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和什麼厲害人物在一起,派去的斥候不是死傷就是失蹤,半點確切消息也沒傳回,隻是知道她還活著。雖氣探子們無用,但其實已足夠,她雖在異國他鄉在別人身旁,可是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他在神前反反複複許下的願,也是隻要她活著……
雷聲隱隱,醞釀了一天的雨終於淅瀝而下。
水越·流銀打開窗,想看看今年春天的第一場雨,卻見到個熟悉的身影在廊下徘徊。
“輝,怎麼了?”水越·流銀隱生不好預感,心跳就如這漸驟的雨,叮咚作響。
水越·輝徐徐抬頭,臉色是久未見過的青白,令水越·流銀瞬間憶起了那年秋獵。聽聞她已失身給自己時,輝就是這個臉色。
“是……她出事了嗎?”水越·流銀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銀眸霍然收縮。
“……”水越·輝嘴唇翕動,卻暗啞無聲。
“說”水越·流銀力持鎮定,卻難掩眸底的驚悸。
“白國銀機處傳來加急密報,她……她……於七天前同大神官白·雪之傷一起墜入神雪峰萬丈崖……”
“萬丈崖?“神鬼忌行冰雪原,鷹隼難攀萬丈崖”的萬丈崖?”水越·流銀腦中轟鳴,覆在袖下的手指寸寸插入窗欞中,才維持住表情沒有瞬間迸裂開,“此事當真?”
“已反複查實,武神無尖·暗夜也隨他們之後跳落,迄今為止無一生還。”
雷擊霹靂,電閃轟鳴,狂風驟起,吹熄一室燭火。
風雨撲麵,水越·流銀不覺濕冷,卻痛徹骨髓,無意識的呐呐道:“無一生還?有濁世清流無尖·暗夜,塵凡仙家白·雪之傷陪葬,你真是死也要死得驚天動地……”眼神忽的一清,“有這兩個人陪著,便是萬丈崖也未必必死。動用所有渠道再探,不管何時傳來消息,都立即報我。”
關上窗,室內漆黑如墨。
一道閃電劃破雨幕,刹那間屋中亮如白晝,水越·流銀銀發披泄撫胸而立,麵白如雪,唇色卻赤紅若火嬌豔欲滴。
電滅雷落,風平雨止,夜空重又繁星閃爍。樂曲遙聞,花香幽遠,一切如舊。隻是聽風閣中燭滅火熄,漸有濃重的血腥氣在黑暗中漫延四溢……
長相思,摧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