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下來,子都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著怎樣對付裴韞這個極其危險的對手。可是他對裴韞的功夫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下午裴韞唯一的一場比賽,恰好自己右腿受傷,腳踝被震動,疼痛難忍,坐在銀杏樹下,台下的人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根本看不到台上的情形。
所以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一個切實可行的好辦法。後來又想怎樣保住自己的弱處,也同樣想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攻擊被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全力守護又等於是選擇了被動挨打,最後他幹脆不再想了,隻能等到了台上再見機行事。
這樣一來,四師兄說的以靜製動,將是非常好的選擇。子都想,至少我支持五十招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在這五十招的時間裏,多少應當能夠找到一點端倪。現在想也沒什麼用。
子都翻身坐起來,感覺右腳的疼痛有些消解。他伸手摸了一下,還是浮腫,但是沒那麼熱了。他想起了破天斧能夠發出涼氣,應該可以幫助腳踝消腫。他拿過破天斧,輕輕對著斧頭道:“斧兄,又要仰仗你了,再過不了一個時辰,我就要上台跟人比鬥了,請你多放些涼氣,幫我的腳踝降降溫。”
斧柄上麵傳來一股涼氣,舒緩而渾厚,子都知道神斧答應了,便把斧柄順在右腳踝上。涼津津的陰氣慢慢傳到腳踝上,不一會兒整個腳踝都變得涼冰冰的,甚是舒服。不僅如此,子都感到這股涼氣似乎在自己的腳踝裏慢慢旋轉,就像是一股小旋風在繞著腳踝吹。腳踝裏的疼痛和淤血好像正在被絲絲抽走。過了一會兒,子都驚訝地發現,腳踝的腫脹消除了許多,而且疼痛也在逐漸消失。
不到半個時辰,斧柄上傳出的涼氣漸漸變少,終於停止了。子都拿開斧頭,用手去摸腳踝,竟然可以用手掌將腳踝握住,腫脹大部都消失了。他站起來在地上走了兩步,雖然在用力時還稍稍有些疼痛,但是已經是跟下午有了天淵之別。
子都高興極了,將斧子緊緊抱在胸口,不住地摩挲。道:“斧兄,多謝了,晚上我一定會漂亮地贏下這一場比賽。”
月亮升了起來,從窗戶灑進一片銀白的光線。子都知道時間快到了。他從床下拿出從破衣服上裁下的那塊佩巾,把它一圈圈地纏在腳踝上。正在這時,方岩從外麵跑了進來,道:“比賽就要開始了,大師兄讓我來叫你過去。”
子都一邊纏腳踝,一邊道:“馬上就好,咱倆一塊兒去。”
方岩覺得子都的神情突然好了許多,不知道問什麼會變得這麼高興。見他正在纏右腳踝,知道他的腳還沒好,知道勸也不頂用,也就沒有再說什麼。等子都把腳纏好,把斧子也在後腰,提起斷金劍,兩個人一起向前麵講武台走去
月亮又大又圓,高高掛在天上,連裏麵桂樹婆娑的影子都看得清。天空一碧萬裏,明淨無雲,連星星也沒有幾顆。明亮的月光靜靜地瀉下來,給整個大地覆蓋上一層若有若無的銀霜,高高矗立的山峰,平緩的山坡,還有高高低低時疏時密的樹林,所有的一切都帶上了神秘的色彩,迥不是白天生硬的模樣。
子都一邊走,一邊看著周圍的景象,心裏沒有一點憂懼,適才在屋裏想象惡鬥情形造成的緊張心情,被這優美的月下美景一掃而光。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默默走到了扶搖台的前門。走進講武台的院子,隻見高台兩邊豎著四個巨大的鬆明火把,火苗不住地向上竄動,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將台上照得亮如白晝。
怒鵬跟黎清和公冶良已經端坐在台中央,裴韞站在大台的西邊。看來隻等自己來了,就要開始了。子都在門口跟方岩分手,從口袋裏拿出那個彩帶,把它戴到脖子上,塞到衣服裏麵,用手按了兩下,輕聲道:“師姐,報仇的時候到了。我會用你教我的絕雲劍打敗扶搖劍的,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他繞過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到了東邊台下,慢慢沿著台階上到台上,站在東邊,跟裴韞相向而立。
黎清看子都上來,便從椅子上站起來,低聲跟怒鵬說了兩句話,怒鵬點點頭。黎清走到台前,舉手向下示意,台下的嗡嗡聲立刻靜了下來。黎清高聲道:“今年的比武給我們帶來了最大的驚喜,那就是最後決賽的兩個人都是剛剛加入羊角峰的新人。一個被安排在最後出場,一鳴驚人,大家說,他是誰啊?”
台下的人齊聲高喊:“裴韞。”
黎清接著道:“另一個從下麵一層層地挑戰,直到最後的決賽,這人是誰啊?”
台下的人齊聲高喊:“王子都。”
黎清道:“現在,到了他們兩人最後的決鬥時間了,不管最後誰勝勝敗,他們兩個都是英雄,都是我們羊角峰的驕傲,大家說對不對啊?”
台下人轟然答道:“對。”
黎清道:“現在兩位少年英雄都已經站在台上,我想大家都急於目睹他們比武中的風采,就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歡呼,來為最後的決鬥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