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到擂台上的情形,一個個目瞪口呆,無法相信這是真的,豈知他們的驚訝跟台上的陳雲棲比起來還差得遠呢。陳雲棲現在的感受隻能用不可思議四個字來形容。
在比賽之前,陳雲棲隻見過子都兩麵,一次是在九月初八,比賽的前一天在祖師殿前,子都被守殿的小童打得鼻青臉腫,滿地亂滾。那時他聽師弟們說,這人就是師傅讓大家小心研究,曾經勇奪羊角峰中秋比武冠軍的那個王子都。那時他隻是微微驚訝,想不通羊角峰的冠軍怎麼連落翮山的一個守殿童子都打不過,而且看上去似乎一點內力都沒有。
但是他很快就忘掉了這個狼狽不堪的小孩,不管他是真的無能還是假裝無能,都不是自己考慮的事。不要說自己不會碰到子都,即使萬一碰到他,他演戲不演戲對自己來講都沒有什麼區別。
確切地講,陳雲棲現在誰都不考慮,隻想著自己剛剛練成的無形氣劍,想著其中一直難於做到十全十美的環節。他並沒有將比賽看成比賽,而是將比賽看成是自己檢驗無形氣劍的難得機會。
第一戰與他對陣的是醴泉崖的大師姐玄英。鳴鳳師叔自從二十多年前離開落翮山,一去便杳無消息,再也沒聽說過她的行蹤,當然也就沒有見過玄英師妹。但是玄英沒走之前就跟自己差著一大截,雖然二十多年沒有見麵,但自忖自己一直刻苦修煉,從未偷過懶,功夫的進境也是節節升高,就是提高的速度相同,自己仍有極大把握勝過她。
在對陣的時候,玄英表現出來的強勁有力讓陳雲棲微微驚訝,但他仍可不動雙手就抵擋得住,他利用比賽跟玄英周旋了一會兒,將自認為無形劍法不太成熟的地方挨次施展了一遍,最後見玄英忽然使出鳴鳳師叔的成名絕技閃影殺,知道對方動了真怒,另外估計這是玄英功力的極限,再鬥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這才出手,既讓玄英認輸,又保住了她的臉麵。
第二次見到子都就是在之前的比賽中,跟二師弟慕雲宮對陣的女子,據說是怒師叔失散多年的女兒,這女子全無自知之明,一味地死死糾纏,最終讓慕雲宮動了真怒,出劍很重,剛覺這一下不妥,就見子都出斧攔截,結果兩個人都被慕雲宮震得摔倒在地,隻是一個寶劍飛走,而子都的斧子仍然抓在手中。
陳雲棲這次看了不由得對這個小孩刮目相看,不是驚訝他的功夫,而是驚訝他的膽識。那女孩明明不是二師弟的對手,卻偏偏要胡攪蠻纏,最後的結局隻能是受傷受辱,羊角峰的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上來製止,最後竟然是這個小孩上來,幫助女孩擋了那一劍,不然,後果要嚴重得多。
鼓聲響起後,陳雲棲為了避免給人恃才傲物的印象,早早登上了擂台,站在一邊等著對方上場,結果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對方上來。心想,別要因為害怕不敢上場了吧。陳雲棲並不覺得生氣,也沒有一點遺憾,因為照前麵兩次見到子都的情況看,子都的本領實在是有限得很,對自己一點鍛煉的價值都沒有。
他在試劍台邊角的翼然亭裏看到了子都,遠遠地見他坐在裏麵,兩手上下起伏,不知道在幹什麼。心想,或者是過於緊張,在用一種辦法放鬆自己吧。他微微一笑,不再看子都,在台上靜靜地站著等待。
那孩子終於從另外一麵登上了擂台,站在對麵,向著陳雲棲這邊看來,陳雲棲報之以微笑。誰知接下來那孩子做出了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動作,他從背後抽出一把斧頭,東一下,西一下,開始練起來。
這種做法無論出於上麵原因,為了上麵目的,都是對對方極大的無禮。因為勝券在握,陳雲棲並不生氣,隻是靜靜地看著子都演練,見那些招式極其幼稚,也不流暢,無論用來進攻,還是防守,都看不出會有什麼效果。但他隻是在心裏笑了笑,並沒有在了臉上表現出來,一邊被人看作是傲慢藐視。
但是,陳雲棲忽然發現羊角峰的人紛紛離去,怒師叔夫婦在最前麵,他的弟子們跟在身後,最後是那個剛剛受傷的女子。
陳雲棲心裏十分疑惑,怒師叔怎麼會在自己的弟子馬上就要比賽的時候突然離開?難道他們羊角峰突然出了什麼事?如果有事那就應該跟公證人說明,或者延後,或者放棄,沒有丟下自己的弟子,不說一聲就走的道理。
陳雲棲聽到擂台下麵諷刺的片言隻語,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子都的這種做法確實給師門抹黑,讓師兄弟們難於抬頭,對別人的冷嘲熱諷無法回擊,隻能幹聽著。以怒師叔的霹靂火性子,當然無法忍耐這種情形,隻好拂袖而去。
陳雲棲見子都還在一招一式地練著他的斧子,似乎並沒有發覺他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已經棄他而去,讓他自己一個人獨自作戰。想到這裏,陳雲棲不由得對這個孩子產生了同情,決定在比賽時候不為已甚,要讓他體麵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