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一日(2 / 3)

“奢侈亡國?”

“沒錯,但無論是‘水災滅頂’說,還是‘奢侈亡國’說,都沒有肯定的證據。也許,良渚文明真的和古瑪雅人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就這樣兩個鍾頭過去了,孫子楚就像Discover頻道主持人,滔滔不絕地講述神秘的良渚古國。

聽著他的長篇大論,我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五千年前的本土神秘文明,究竟和荒村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可我實在想不通啊,荒村位於浙江東部的沿海,並不處於良渚文明中心的太湖流域,而且良渚文明距離今天實在太遙遠了,那些荒村發現的玉器,會不會是在其他地方出土的文物呢?

我隻能搖搖頭,腦子裏已經亂成一團。看到那五件玉器,心裏又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孫子楚幫著我把玉器收好了,他囑咐我一定要小心謹慎,要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這些東西可都是國寶級的。

“不過,這種鬼地方也不會有人來的,反正我就住幾天而已嘛。”

中午,我陪著孫子楚到外邊去吃午飯,今天自然是我請客了。在飯店裏我沒說多少話,有些事情我不敢告訴他,因為以他的性格,再加上職業習慣,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與其再多一個糾纏於此事的人,不如讓我自己一個人來扛吧。

孫子楚喝了許多酒,而我則是滴酒未沾。席間他已經醉醺醺地胡言亂語了,最後我扶著他走出飯店,將他塞進出租車送回去了。

回到荒村公寓後,我立刻上到二樓的房間,將那隻裝著玉器的箱子,拎到三樓走廊最裏麵的房間裏。那裏正好擺著一副梯子,通往天花板上麵的閣樓。我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將那隻箱子放在閣樓的角落裏,這樣就應該安全了吧。

入夜後,我草草吃了一頓晚餐,就再也不敢關燈了——根據前兩天的經驗,隻要在一片漆黑之中,我的眼睛就會看到那些離奇的景象,五十多年前的女子若雲,那些曾經生活在這棟房子裏的人。然而,隻要電燈一打開,他們就從我的眼睛裏突然消失了。

在荒村公寓的樓上樓下轉了一圈,隻要電燈泡沒有壞,所有房間的燈都被我打開了。雖然,這些舊燈泡發出的光線,都如燭光一樣昏暗,但我想如果從外邊看荒村公寓的話,一定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幾乎每個窗戶裏都透出幾縷暗光,整棟房子仿佛回到了三十年代,宛如一部愛情電影的名字:《時光倒流七十年》。

不過,如果是外邊那些拆遷工人,突然看到這棟空關多年的老宅,一下子亮出了那麼多燈光,大概會被嚇個半死吧?也許,人們會以為幾十年前的鬼魂全都跑了出來,開一場隻屬於荒村公寓的幽靈晚會。

可惜,今天不是萬聖節。

想到這裏,我突然笑了出來,我自己也感到奇怪,都到了這種境地怎麼還笑得出來。

晚上十點鍾,小倩終於回來了,烏黑的頭發閃著濕潤的澤光,看來她已經在外邊洗過澡了。女人的眼睛總是尖銳的,她立刻從我的眼睛臉上發現了什麼:“今天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啊?今天我在三樓躺了一整天。”

但她打開櫃子看了看說:“你怎麼把我的東西都藏到這裏麵了?是不是今天有人來過這房間?”

唉呀,又給她發現了,我尷尬地傻笑了一下,隻能把孫子楚來過這裏的事情,老老實實地告訴了她。我順便也向她簡單地介紹,五千年前神秘的良渚文明。

聽完我說的這一切之後,小倩冷冷地說:“你是說那些神秘的玉器,把良渚文明與荒村聯係在了一起。”

“對,或許這就是荒村秘密的入口?”

小倩目光銳利地對準了我的左手:“那麼你手指上的東西呢?它也是五千年的神秘玉器?”

我的心裏又“咯噔”了一下,看著自己手上的玉指環,它像個寄生蟲一樣“長”在我的手指上,似乎已與我融為一體。我用右手遮住玉指環,哀傷地說:“我這是怎麼了?像個傻子一樣卷進來,看著四個人相繼死去卻無能為力,現在自己的手上又被套上了這個魔咒似的東西,眼睛裏看到的全是幽靈的臉孔——我究竟是怎麼了?”

“這不是你的錯。”小倩忽然靠近了我,她的語氣變得異常柔和,“不用擔心,有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會有事的。”

終於,我克製不住自己了,將這幾天所有的煩惱都發泄了出來:“有你在我身邊?你以為你是誰?聊齋裏的聶小倩,還是五千年前的良渚女巫?”

她靜靜地聽著我說完,表情是那樣鎮定自若,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看著我的眼睛。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我低下頭抱歉著說:“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你知道我是從不發火的,可現在這種境地讓我太絕望了。”

小倩依然盯著我的眼睛,淡淡地說:“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嗎?剛才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不,你永遠都不可能嚇到我的。”

忽然,她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臉,微笑著說:“早點休息吧,睡著了就不會恐懼了。”

我點了點頭,但走到門口又回頭道:“可睡著了還有噩夢呢?”

小倩還是微微一笑說:“晚安。”

在衛生間裏洗了一把澡,我便回到三樓的房間去了。今晚所有的燈都亮著,其實我很不習慣在有燈光的房間裏睡覺,但也隻能咬著牙,閉上眼睛席地而眠了。

昏暗的燈光始終刺激著我的眼皮,我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睡著了……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忽然有什麼聲音刺激到了我的耳膜,使我從黑暗中緩緩蘇醒了過來。

我的心立刻蕩了起來,那聲音帶著某種特殊的旋律,催促著我睜開了眼睛。三樓的燈光還亮著,那聲音似乎是從底樓傳來的。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麵,終於聽出那是鋼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