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南本以為這次會比還瘋癲著的許清漣跟詠真打那次更驚險,便拽著許三清跑到角落去,但他看了一會,發現兩人不過是在拚武功,稍一思考,便猜出這個陵寢有古怪,致使兩個道術高手都不以道術比試。
目前看來還是平分秋色,但方籬燕剛剛才跟許清漣打過一場生死鬥,現在戰得並不輕鬆,而李珩本就熟悉這陵寢對術法的鎮壓程度,在快速的武力攻擊中也會試著放一兩個小術法來打亂方籬燕,過不了多久,這個平手就會被打破。
蘇星南不能讓這個情況出現,剛才他是誤會了許三清一心求死才想陪他,他從來沒有主動爭取過什麼,蘇承逸的冷漠他選擇獨自消融,賀子舟的隱忍他選擇視而不見,楊雪的欺騙他最終還是放下了。
但唯有對許三清,他不可以當一個連掙紮都沒有就放棄的懦夫!
李珩剛剛擋下方籬燕一串幾乎讓人窒息的快攻,憋著一口氣想在他後勁不繼的一瞬一氣反擊,卻偏偏在方籬燕動作稍緩,他想要出手的時候,一記穿心掌就往他後心襲來!
“砰!”地一聲,蘇星南自己也不相信能這麼輕易就得手,但既得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一氣嗬成,往李珩身上拍出了整套掌法!
方籬燕見蘇星南偷襲得手,飛快跳開一步以防李珩趁著前衝的勁頭貼進自己,李珩卻兀自不動,彷佛練了金鍾罩鐵布衫一般,硬生生吃下了蘇星南用盡全力的攻擊。
蘇星南最後一掌打出,李珩忽然猛喝一聲,擰轉身子往蘇星南噴了一口鮮血,血是很多陣法的引子,蘇星南也判斷不出他到底想發動什麼陣法,不敢冒險,便迅速往後跳開,萬分戒備地防範著。
李珩臉上身上都是血,瞪著蘇星南的眼睛裏透出難以置信的驚異,“你,你竟然用定身咒……”
“……我沒有。”
“是我。”
卻見許三清慢慢從角落裏走出來,臉上全是眼淚,“對不起,師父,對不起……”
“在這陵寢裏,還能隔空施法……鎮魂鈴果然很厲害……”李珩說罷,竟筆直往後倒了下去,方籬燕眼疾手快,捉住他的肩胛骨把他接進懷裏——既警惕也關心的姿勢。
一摸到皮肉,方籬燕恍然大悟:李珩並不是硬扛著蘇星南的攻擊,而是在蘇星南偷襲他的同時,許三清隔空放出了一個定身咒,李珩是想躲也躲不了!
一天之前,許三清還是個可以忽略不計,不用擔心怎麼保護他就很好了的愚鈍小道士,誰能想到他現在竟能不需要任何引子,配合別人時機的實際如此精確地隔空放出一個定身咒呢?!
難怪李珩如此震驚了。
泛著濁沫的血從李珩嘴角汩汩湧出,方籬燕探了探他脈搏,眉心糾結,“不妙……”
“明日,你就宣布,朕奔天了,死於心疾,不必追查……”
李珩忽然以“朕”自居,讓蘇星南猛然一驚,他竟然弑君了!
“你一定會救欽兒的,是不是……”李珩咳嗽了起來,心脈被重創,已是奄奄一息,卻仍是不死心地捉住方籬燕的手哀求。
“我會。”方籬燕握住他的手,“我活著,他便不會死。”
“如此,甚好……”李珩像放下了心頭大石,緩緩合上眼,卻又猛地掙紮著睜開了一點點的目光,看著蘇星南的方向笑了,“清婉,我來見你了。”
“……嗯。”蘇星南用力點了點頭,李珩才終於永遠閉上了眼。
許三清跪在他身邊,一個響頭磕下去,久久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