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書房。
點蒼大弟子羅奕身高八尺，眉宇軒昂。此刻換了一襲青衣，站在窗前，感覺陽光都被他擋了不少，屋裏明顯一暗。
我盡量裝作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他也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這是我倆這兩天第一次正式照麵兒，隱約覺得空氣裏有靜電的劈啪聲。
不過師父的主要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
“聞雪啊，來，見過大家，”師父招呼著羅奕身邊的新人，“這以後可就是一家人了！”
“見過眾位叔叔。”聞雪襝衽一禮。這個摩梭族的女孩兒笑起來，一副天真爛漫不經世事的稚嫩。若非親眼所見，誰又會相信她身上竟會帶有如此驚世駭俗的能量。
“見過大嫂。”眾師兄弟恭敬回應。
“小五啊，”師父忽然衝我一笑，“這次招你回山，事出倉促，你肯定是滿肚子的疑問吧？”
我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作答。暗中喜歡大師姐這麼多年，全是礙著大師兄的關係才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隻因他倆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天造的一對兒，地設的一雙
兒。年前在京都接到喜帖的時候，我幾乎心涼到底，拆封的時候手都在抖了，可萬沒想到新娘子居然另有其人！羅奕這招棋，瞞得可真夠深的。
“不是有意瞞你，隻不過賣了個關子。”師父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倒像是解決了自己的一大難題似的，不由得朗聲大笑，“阿奕，你不妨來給小五說說咱們的發展大計！”
發展大計？我心裏咯噔一下。
大師兄羅奕的臉上，此刻總算擠出一絲微笑，“五弟在外為點蒼日夜操勞，辛苦了。”
“不敢當。”
“我們點蒼一脈這數十年來，日漸式微，人丁稀少，幾欲自絕於武林。不想竟有師弟這等人才，短短幾年時間，就搞得風風火火，如今山上已是倉滿糧裕。”
“這個……湊巧趕上一輪大市行情。”我不想繼續聽下去，攔住了話頭。
“師弟不必過謙。”羅奕劍眉一揚，話鋒忽然轉了，“我們眾位師兄弟在山上合計著，也不能讓你一個人獨立支撐門麵。大夥兒摩拳擦掌，上下齊心，也準備好好幹一番事業，重振我點蒼聲威！”
“事業？”我有點兒緊張。雲南地處偏疆，還是耕作經濟。我就是因為在這兒施展不開，才挺進京城的。難不成大師兄發現了什麼別的機會？
“師弟莫要誤會，沒人搶你的生意。”羅奕頓了一頓，“隻不過，點蒼派說到底是個武林門戶，搞實業發了家，最終還是有點兒……說不過去。”
我有點兒明白了，這幾天心裏隱約的擔憂看來終於要成事實。
“想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沒有財物上的實力當然不行；但是光靠錢，也成不了氣候。若沒有幾樁過硬的事跡，恐怕至終要落人笑話。”
“所以我們就研究了幾個目標，準備大幹他一票！”這回是八師弟趙剛接了嘴。
“沒錯兒，”大師兄接著道，“從前我們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在外頭行走到處被人騎在頭上。然而現在不同了。實話說給你聽吧五弟，這幾年我們在蒼山上也沒閑
著。龍泉峰、玉局峰、馬龍峰的弟子都已過百，日常訓練也狠抓了有大半年，再加上最近這次兵器大采購，我們現在已經足有吞滅青城、崆峒的實力！”
“吞滅青城崆峒？”我脫口而出，背上起了一層細汗。
“哈哈哈，”師父開懷大笑，“別緊張，那還是老遠的事。我們好不容易有了這些積累，哪能一下子就拚光呢。”
羅奕點點頭，“我們第一步的計劃，是攻下黑龍河的十三營綠林響馬。”
“噓，”我長出一口氣，這還差不多，那夥強盜隻是烏合之眾，但仗著地形險要，著實囂張了有好一陣子了。能把他們打下來，既可為民除害，我這裏運大理石入京也好放心。
“大哥豪情萬丈，五弟自歎弗如。”我想了想，問道，“都做好準備了麼？”
“這個我們早已有了計劃，”師父抬手從書架上抽出一卷地圖，攤開在桌麵上。“你來看，我們打算分組潛入，夜襲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