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鎮地處點蒼山與大理國都之間。
相傳遠古的時候，這裏有一條黑龍作祟，攪擾四方不得安寧。結果後來冒出一位年青人，曆經艱辛，屢獲奇緣，最後終於升級到頂，騎白馬提長槍解決了這個老怪。黑龍從此化身為黑龍河，而河邊的人們為了紀念那位青年，就改地名為白馬鎮。
故事超俗，不過蠻有教育意義。那就是做好事一定要留名，而且一身行頭千萬別太惹眼，免得別人隻記得你騎的什麼馬。
黑龍河本來是個相當不錯的景區，所以白馬鎮的旅遊業一度也很發達。可惜後來被一幫響馬看中，占山為王，四處打劫。仗著地勢險要，還擊退了官府的數次圍剿。
雖然這幫強盜還算聰明，持守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理念，從來不打白馬鎮的主意。隻可惜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旅遊業一落千丈，直接導致附近居民生意大蕭條。老百
姓生活水平直線下降，那還不恨透了這幫強盜。人們無不盼望著傳說中的白馬勇士再度出現。
點蒼在這個時候進場，真是恰到好處。掌門和大師兄的計劃就是不用花太大代價，輕快便捷地搞一個物質、精神文明雙豐收。黑龍河這樁買賣，實在是精心策劃的典範。
結果就是整個白馬鎮沸騰了。
人們像迎接英雄一樣，拉著點蒼的弟子回自己家裏住。許久沒有使用的笙簫鳳鼓也都翻箱倒櫃地給找了出來，滿大街都是喜氣洋洋的麵孔，滿鎮子都是歡快的歌聲。手腳勤快的人家，已經把塵封多年的“黑龍河景區一日遊”的牌子給找了出來，擦幹淨掛在門口。
師娘和幾位師兄弟住進了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正在開會商量回山的事情。我進屋的時候，大家正是人聲鼎沸。也是，前些年隻有我出風頭，這回輪他們撈著了，誰也攔不住要高興高興。
大師兄羅奕望著我，臉上終於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五弟你來！”周呈彥也是很興奮的樣子，不由分說拉著我就進了中庭。院子裏大大小小的箱子堆積如山，地上還到處散放著露出來的金銀器皿，一看便知是這次的戰利品。
“三個時辰的戰鬥，十幾大車財物。”周呈彥掰著手指頭，“我粗粗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能值有近萬兩。這還不包括外頭的馬匹、輜重。那幫賊人，真有貨啊！”
“我老天，”小可眼睛都被晃花了，“五爺，這速度！可比咱們辛辛苦苦做生意來錢快多了。”
那是，這世上來錢快的路子全都一個本質，就是靠搶。
“哦，對了，”我想了想，“二哥，別忘了分一半兒給地方政府。”
“放心，規矩我懂。”周呈彥拍拍我的肩膀，“不過一半也太多了。分個三五車的給他們，就能樂上天。”
“那也好吧，”我點點頭，“師弟是被京城那幫貪官給嚇成習慣了，給一半都怕少。”
穿行在珍珠寶器中間，我感覺自己像是財富排行榜上有名的人。待走到中庭的盡頭，這才察覺二哥臉上神色的微小變化。
“怎麼啦？”我問道，伸手推開了後院的門，“別不是還有寶貝藏在這兒吧……”
“啊！”小可驚呼出聲。
後院一排被單裹著的屍體，都是點蒼弟子的服飾。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們……”二哥囁嚅著說道，“犧牲了二十一個弟子。”
……
等到大家都用過晚飯，掌燈時分了，我還沒有心情吃東西。師兄弟們知道得讓我緩緩，都遠遠坐著小聲說話，不來打擾。身邊隻有小可陪著。
“去拿紙筆來吧。”我忽然說道。
小可答應一聲，跑去大堂櫃台。
“好些了嗎？”二哥走了過來，“人死不能複生，犧牲也是難免啊。”
“死去的弟兄我看過了，”我低著頭，艱難開口，“有七八個是打小就認識的。除了幾個跟我一樣是棄兒，不知道父母是誰，其他的都還有親人在。我想，無論如何，也得給他們家裏寫封信去……”
二哥麵色凝重，在我對麵坐下。“我陪你寫。”他也挽起了袖子，“我認識的更多。”
暮色漸濃，桌上燃起兩盞油燈。
這信可真難寫啊。我殫精竭慮，直到半夜，才把七封信寫好。抬眼一看，二哥也已經在寫最後一封，就快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