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且按下不表,話分兩頭,且問這個官軍頭子是誰?就在這裏說個明白。
這人名叫司徒平,籍貫陝州榆林,當時的榆林與蒙古韃靼部落的勢力相銜,是明代一座著名的軍事重鎮,由於緊鄰邊境,所以民風素來剽悍,當兵成了這裏最有前景的職業。這裏的人也素來信奉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之類的話。自幼與他父親教習武藝,學得一手快劍,銳不可當。由此得了個綽號“無影劍”。時任錦衣衛鎮撫司副指揮。相當於二把手。隻不過這個人的為人很是一個問題,這個後文再說。
所謂人倚劍勢,劍逞人威,他的這把劍很值得稱道。其名曰無痕,意思是衣甲平過處,雖血脈噴出,卻無影無蹤,並無血痕,足見其劍鋒之利。
回頭再說鄧斌一行四個。馬浩成將雇來的行腳夫遣散了,鄧斌見他心意已決,走到他麵前笑道:“真的想好了?這可是一條辛苦路,一起來麼?”
“我早就習慣了。”
“歡迎加入。”
時間稍稍向前追溯,眾多官軍人馬準備軍械輜重中,早先已經開始滿城去搜捕這四個人,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了一點音訊。便四下發了海捕文書,滿城張掛。這邊剛剛貼完,保定府的城牆根下頓時裏三層外三層,排滿了人。灰色的磚牆上一溜貼著四張榜文,隻見得寫道:
今有流民賊寇等三四人,於京師遊蕩,劫掠民財,砸搶商戶,為軍民之大敵,
數日前出沒於本州府境內,如見此四賊者,望軍民人等勿得驚疑。如有解送官府
者,每賊支一千貫,得首級者,亦支五百貫,如卻有藏匿於其家者,全戶連坐。
除令本州之外,鄰州若有見此三賊者,皆如以上之賞罰,軍民人等,自相通傳,
各宜知悉。
保定府衙天啟元年六月廿日告示
後麵是三人大致相貌圖畫,底下是紅彤彤一個官印,鐫的是“保定府衙”四字,圍觀眾人指著磚牆議論紛紛,自不必談。
回到這裏來,單說此時。此刻眾人已上了路,打定主意要往南去邯鄲府,雖然海捕文書還沒有發到這裏,那官軍卻已在路上了,而且數目可觀:隻為這幾個人,竟然出動了二百多號官軍。不過往邯鄲方向來隻是偶然,並無一點情報說明這四個人在邯鄲,說明官軍隻是一路南下而已。
鄧斌四人一路策馬奔逃,不覺已經到了日落時分,隻能投村宿店。這個地方叫做黃村,屬於河間縣管轄。四個入店內投宿,選了兩間樓上的房子,要了酒食,吃罷了晚飯,正要躺倒到床上困覺,一夥官軍霍然而入,大約有百十來號,都入客店來。剛進來便攔住店小二,將一張畫著人頭像的畫布張開來:“見過這個人麼。”“沒有。”“沒有?”見問這店小二問不出什麼,便去櫃台那裏,問這掌櫃。鄧斌等四人見到這為首的人,扯岀一張畫像,張鼎眼尖,一眼便見這畫像正是鄧斌、吉三爺、馬浩成三人。
“哎哎,是你們仨。”張鼎這邊說著,手便往樓下指。
鄧斌道:“輕聲,沒想到海捕文書這麼快就到了此間!”
四個都藏在大木柱後,都偷眼向下看,吉三爺道:“虧你才知爺爺手段,卻怎麼才賞一千貫。”馬浩成道:“這點兒錢還不夠一個來回的跑腿兒錢。”張鼎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插科打諢,現在最緊要的是跑路,不是講這些廢……”
他剛要說“不是講這些廢話的時候”,耳中聽到的卻是……
“如果是我當頭,憑我這條繩索,幾十人我幾下就能殺個七進七出。”“就我這棍子,不是我吹牛撒大氣,天底下也是鮮遇對手。”“我這寶貝銅鞕多日不曾發市了,今日正好祭一祭,開開張。”
“喂!你,你們真的要打啊?”回答倒是異口同聲:“啊!”張鼎頓時一陣抓狂,指著樓下的官軍,剛要喊叫,又恐聲音大了把官軍引到上麵來,才小聲道:“你知道樓下有多少官軍?足足兩百多!我們就四個。你也真敢幹,不要命了你。”鄧斌道:“怕死就別幹這個,你可以趁早脫離,反正你還沒有上海捕文書。”“怎麼可能讓我走,這是能走的時候麼,再說了誰怕死了。”“你不怕死就跟我來。聽著。”此時鄧斌一改開玩笑的模樣:“聽著,官軍現在沒有發現我們,我們現在回去睡覺,三更時分趁官軍睡著了衝岀去。”眾人都應了一聲。張鼎道:“真能出的去也好。”此時官軍已經紛紛去投宿了,眾人也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