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剛上鋪,已經有人哄搶著掏出錢來,珣柔一棍子拍下去,嚷道:“搶什麼,一個個來!”
白顏卿坐在一邊的木凳上,麵對買豆腐人的目光洗禮毫無知覺,似是司空見慣了一般,她轉頭看向笑得正歡的珣老板,便微微把眉皺起來了。
買豆腐的人為了一瞥仙子芳容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某個瘦幹短小的男人擠破長龍一般的隊伍來買豆腐,白顏卿無視那猥瑣發癡的目光,打包好一塊豆腐遞過去,男人接過,聞了一聞便叫:“這豆腐怎麼有味兒呢?”白顏卿聞了確實有味,忙道了聲抱歉,重新給他打包了一塊,期間男人一直猥瑣地打量她包豆腐的小手,等豆腐端出來,男人聞了一聞又叫:“你們的豆腐是過期了吧,怎麼老是有味呢?重新給我換一塊。”
麵對有拖延時間之嫌的客人,白顏卿按捺下一肚子氣,低聲應好,正欲挑一塊看起來最白的豆腐,珣柔從裏鋪出來,眼疾手快地一棍子打到正襲向她手的豬蹄上,男人疼得哀喚,珣柔漫不經心瞟了男人一眼,又去聞了聞之前兩塊豆腐,低頭瞧了瞧,回頭對男人說:“客官,下次來買豆腐請您把鞋子穿上。”
旁邊一群人哄笑起來,男人在嘲笑聲中通紅著臉遁了。
哄笑聲中,有個光頭男人擠開人群湊到攤子前,摸出大洋一拍,衝白顏卿笑嘻嘻道:“姑娘,來一塊豆腐!”
白顏卿未說話,珣柔扇著一把團扇過來,拿眼瞧了記光頭男,開口道:“別賣給他。”
“為啥呢!?”光頭男人吹胡子瞪眼,道:“珣老板你這就不對了,有生意怎麼能不做呢?”
珣柔冷笑一聲:“奉尊夫人之命,從今日起不得再賣一塊豆腐給你。杜老三,你每天摸黑走三裏路來買我家豆腐,一天又來回買個三四次,你不嫌累不要緊,但你夫人昨天千裏迢迢跑來我這訴苦,說是天天豆腐湯、豆腐腦、豆腐花,炸豆腐、炒豆腐、燜豆腐,花樣百出的吃,吃得她如今看到豆腐就想吐。你還是回家先把家裏曬得豆腐幹吃完了,再回來我這買豆腐吧。”
光頭男人被說的支吾,摸摸腦袋,在哄笑中悄悄走了。
還未到中午,珣家的兩桶豆腐就賣完了。珣柔拍拍手:“好了好了,今天的豆腐賣光了,客人們明日再來吧!”
眾人怨聲載道,有排隊也沒買到豆腐的村民扯脖子嚷嚷:“珣老板,你明天就不能多供點兒豆腐麼?現在供不應求啊!”
珣柔眯了下眼睛,在一片附和聲中雲淡風輕地道:“不好意思,我珣記豆腐一天隻賣兩桶,不做多,也不做少。”
聞此言,白顏卿不由抬眼看她。她見過珣柔的怒容,見過珣柔的笑靨,見過珣柔的泫然,如今又見了珣柔的淡漠。珣柔抱著雙手,麵對眾口詰難,卻端著睨蒼生一般的風情,那沾□□的眉梢和如桃花般的眼睛帶著懶洋洋的傲態,像真的不屑於金錢蠱惑。客源如此充盈,這女人為何不趁此機會大撈一筆呢?
白顏卿沒做過生意,自認不知其中奧妙,但此刻又忍不住胡猜亂想。
是不是這女人考慮到怕她每日的任務量過重了?
真是的,那怎麼可能……怎麼會把理由推到自己身上……白顏卿微微皺眉。
“砰”地一聲,熟悉的敲木頭聲響起,白顏卿抬頭,就見珣柔叉著腰麵色不善地盯著她:“你坐那兒要發多久的呆,還不來幫我收拾鋪子?”
日上三竿,珣記豆腐鋪已早早地關門打烊了。
珣柔散漫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揉了下扇風扇久發酸的胳膊,過去拍拍仍低頭拾掇的白顏卿的肩膀,笑眯眯道:“今日表現不錯,嘉獎你晚上可以上桌吃飯。”
白顏卿道:“那就多謝珣姑娘了。”
“你又叫錯了。”珣柔低了低身子,稍稍湊近她的臉,笑道:“說了得叫我主子。唔……怎麼辦,你違規了,今晚的嘉獎好像又泡湯了。”說著便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白顏卿捏了捏手指,不動聲色挪開看她臉的視線,緩慢道:“任憑珣……主子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