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2 / 3)

下麵還有一個日期:嘉和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一。

正好是十年前的今天,墓碑上的字是刻出來的,而且刻的人好像並不熟練,每一筆都要刻幾次才能留下痕跡,那應該是一個孩子。

“酒館裏添了個夥計,叫阿酒,很能幹,還會釀米酒,是個老實的孩子,阿林也喜歡他。”

“牛叔依舊沒找媳婦兒,一心等著王嫂,勸他也聽不進去,但應該也不會等很久,你不用擔心。”

“我去縣衙找王廣了,他還是老樣子,沒怎麼變,但是還沒有原諒我,估計還要等很久。”

謝春深站了一會兒,雨水漸漸打濕了他的衣擺,初春時候的雨還是有些冷的。

“他今年還是沒有回來,你不要再等了,等他,他也不會回來了。”

謝春深眼神溫和,像是月夜的水波,他注視著墓碑,仿佛在看一個老友,又好像是在看一個親人。

雨還在下,似乎是要下一天的樣子。

“我走了,明年再來看你。”

謝春深說完便轉身走進了雨幕中,消失在山穀的拐角處,而他剛才說的話卻好像還回蕩在山穀裏。

阿酒迷迷糊糊過了一天,回到家匆匆吃過晚飯就上炕睡覺了,她在心中安慰著自己:沒事,沒事,反正什麼都沒有……

不就是個後背麼,看了就看了,又不會少塊肉……

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好了,睡醒了就什麼都忘了……

阿酒不停地安慰著自己,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又用被子蒙住了頭,仿佛這樣就可以忘記白天發生的事情。

過了許久,劉芸和阿酌都發出的勻稱的呼吸,而阿酒的被窩卻好像鑽進去了一隻雞,在裏麵左滾右翻十分不老實。

終於,阿酒猛地掀開了被子,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咬著被角,自言自語:“我忘不掉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於是阿酒掙紮糾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頂著漆黑的眼眶出了家門。

接下來的幾天阿酒生活在水深火熱隻中,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完全混亂了,可是又不知該找誰傾訴。

找謝春深?絕對不行,他才是引起這一切的根源。

找阿林?更不行,阿林肯定得把自己的事告訴謝春深。

找牛叔?也不行,牛叔到時候要是刨根問底還不是更麻煩。

找劉芸?除非她不想活了。

於是阿酒每天像個行屍走肉似的幹活,然後回家唉聲歎息地發呆。阿酌漸漸發現了她的不對,於是這天阿酒坐在大槐樹下發呆的時候,阿酌便十分懂事地坐到了她的身邊。

“阿姐,有什麼煩心事跟阿酌說說呀,阿酌可以幫你想想辦法哦!”

阿酒咬著嘴唇打量了阿酌許久,然後終於向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開了口。

“阿酌,我發現我生病了。”

阿酌有些驚訝,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那快去找大夫啊,抓藥回來喝,不然會越來越嚴重的!”

阿酒搖搖頭,歎了口氣:“不是身體上的病,就是我一看見我們酒館的老板,心就跳個不停,腦袋裏總有‘嗡嗡’的聲音。”

阿酌聽了阿酒的話更加驚訝,他哪裏聽說過這樣的病,生怕自己的阿姐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急忙問道:“那不看他就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阿酒想了想,然後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阿酌聽了終於放下心來,然後便胸有成竹地拍了拍阿酒:“阿姐你放心,你不是病了,這不是病。”

“啊?那為什麼會這樣?”

“你是害怕你們老板,是害怕哦!”

阿酒將信將疑:“我害怕老板?”

阿酌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對,我看見我們書塾的周先生的時候就像你似的,心都要蹦出來了,因為我怕周先生說我書背得不好,周先生還很嚴厲,所以我害怕他,才會那樣的。”

“原來我是害怕我們老板啊……”阿酒仿佛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並且覺得阿酌的話很是有道理。

“對,就是害怕,你想,你們老板不知道你是女的,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辭退你,你肯定每天都怕他發現你是女的呀,所以你就害怕他了!”阿酌越說越開心,同時也覺得自己說的十分有道理,臉上稍顯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