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也是個彪形大漢,看來比大力神更精悍,此刻就坐在嶽麟對麵,一雙手始終沒有離開過槍袋,甚至連目光都沒有離開過。
陳準卻是個很瘦小的人,長得就像是那種從來也沒有做過蝕本買賣的生意人一樣,臉上不笑時也像是帶著詭笑似的。
他們一直都在笑眯眯地看著丁喜,竟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車子裏還有鄧定侯這麼樣一個人。
丁喜當然也不會急著替他們介紹,微笑著道:“你們本來是不是準備到杏花村去喝酒的?”
嶽麟板著臉道:“我們不是去喝酒,難道還是去找那老巫婆的?”
想喝酒的人,喝不到酒,脾氣當然難免會大些。
丁喜笑了笑,從車座下提出了一壇酒,拍開了封泥,酒香撲鼻。
陳準深深吸了口氣,道:“好酒。”
趙大秤皮笑肉不笑,悠然道:“小丁果然愈來愈闊了,居然能喝得起這種好幾十兩銀子一壇的陳年女兒紅,真是了不得。”
陳準笑道:“也許這隻不過是什麼大小姐、小姑娘送給他的定情禮。”
大力金剛忽然大聲道:“不管這酒是怎麼來的,人家總算拿出來請我們喝了,我們為什麼還要說他的壞話?”
嶽麟道:“對,我們先喝了酒再說。”
他一把搶過酒壇子,對著口“咕嚕咕嚕”地往下灌,一口氣至少就已喝了一斤。
陳準忽又歎了口氣,道:“這麼好的酒,百年難遇,萬通卻喝不到,看來這小子真是沒福氣。”
丁喜道:“對了,我剛才還在奇怪,他為什麼今天沒有跟你們在一起?”
陳準道:“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在睡覺。”
丁喜道:“在哪裏?”
陳準道:“就在前麵的一個尼姑廟裏。”
丁喜道:“尼姑廟?為什麼睡在尼姑廟裏?”
陳準帶笑道:“因為那廟裏的尼姑,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
丁喜道:“尼姑他也想動?”
陳準道:“你難道已忘了他的外號叫什麼?”
丁喜大笑。
陳準眯著眼笑道:“無孔不入的意思就是無孔不入,一個人的名字會叫錯,外號總不會錯的。”
青山下,綠樹林裏,露出了紅牆一角,烏木橫匾上有三個金漆剝落的大字“觀音庵”。
你走遍天下,無論走到哪裏,都一定可以找到個叫“觀音庵”的尼姑廟,就好像到處都有叫“杏花村”的酒家一樣。
尼姑庵裏出來應門的當然是個尼姑,隻可惜這尼姑既不年輕,也不漂亮。
事實上,這尼姑簡直比紅杏花還老。
就算天仙一樣的女人,到了這種年紀,都絕不會漂亮的。
丁喜看了陳準一眼,笑了笑。
陳準也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我是說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這是最老最醜的一個,所以隻夠資格替人開門。”
丁喜道:“最年輕的一個呢?”
陳準道:“最年輕的一個,當然在萬通那小子的屋裏了。”
丁喜道:“他還在?”
陳準道:“一定在。”
他臉上又露出那種詭秘的笑,道:“現在就算有人拿掃把趕他,他也絕不會走。”
他們穿過佛殿,穿過後院,梧桐下一間禪房門窗緊閉,寂無人聲。
“萬通就在裏麵?”
“嗯。”
“看來他睡得就像是個死人一樣。”
“像極了。”
老尼姑走在最前麵,輕輕敲了一下門,門裏就有個尼姑垂首合十,慢慢地走了出來。
這尼姑果然年輕多了,至少要比應門的老尼姑年輕七八歲。
應門的尼姑至少已有七八十歲。
丁喜忍不住問道:“這就是最年輕的一個?”
陳準道:“好像是的。”
丁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