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定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管他娘的。”
王大小姐笑了,笑得卻不免有些辛酸:“所以丁喜畢竟還是個聰明人,從來也不肯為人拚命。”
鄧定侯皺眉道:“這的確是件怪事,他居然真的沒來。”
王大小姐冷冷道:“這一點也不奇怪,我早就算準他不會來的。”
鄧定侯沉思著,又道:“還有件事也很奇怪。”
王大小姐道:“什麼事?”
鄧定侯道:“餓虎崗那些人明明知道小馬是丁喜的死黨,居然一點也沒有難為他,難道他們要用小馬來釣丁喜這條大魚?”
王大小姐道:“隻可惜丁喜不是魚,卻是條狐狸。”
一陣風吹過,遠外隱約傳來一聲馬嘶,仿佛還有一陣陣清悅的鈴聲。
他們聽見馬嘶時,聲音還在很遠,又走出幾步,鈴聲就近了。
這匹馬來得好快。
王大小姐剛轉過街角,就看見燈籠下“安住客棧”的破木招牌。
鄧定侯忽然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拉進了一條死巷子裏。
她被拉得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倒在鄧定侯身上。
她的胸膛溫暖而柔軟。
鄧定侯的心在跳,跳得很快。
——這是什麼意思?
王大小姐忍不住要叫了,可是剛張開嘴,又被鄧定侯掩住。
他的手雖然受了傷,力氣還是不小。
王大小姐的心也跳得快了起來,她早已聽說過江湖中這些大亨的毛病。
他們通常隻有一個毛病——女人。
難道這才是他的真麵目?就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王大小姐忽然彎起腿,用膝蓋重重地往鄧定侯兩腿之間一撞。
這並不是她的家傳武功,這是女人們天生就會的自衛防身的本能。
鄧定侯疼得冷汗都冒出來,卻居然沒有叫出來,反而壓低了聲音,細聲道:“別出聲,千萬不要被這個人看見。”
王大小姐鬆了口氣,終於發現前麵已有兩匹快馬急馳而來,其中一匹馬的頸子上,還係著對金鈴,“叮叮當當”不停地響。
也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客棧旁的一排平房間,忽然有一扇窗戶被震開,一張凳子先打出來,一個人跟著躥出。
這人的輕功不弱,伸手一搭屋簷,就翻上了屋頂。
馬上係著金鈴的騎士仿佛冷笑了一聲,忽然揚手,一條長索飛出,去勢竟比弩箭還急。
屋頂上的人翻身閃避,本來應該是躲得開的。
可是這條飛索卻好像又變成了條毒蛇,緊緊地盯著他,忽然繞了兩繞,就已將這人緊緊纏住。
馬上的騎士手一抖,長索便飛回,這個人也跟著飛了回去。
後麵一匹馬上的騎士,早已準備好一口麻袋,用兩隻手撐開。
長索一抖,這個人就像塊石頭一樣掉進麻袋裏。
兩匹馬片刻不停,又急馳而去,眨眼間就轉入另一條街道,沒入黑暗中,隻剩下那清悅而可怕的金鈴聲,還在風中“叮叮當當”地響著。
然後就連鈴聲都再也聽不見了。
兩匹馬倏忽來去,就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騎士,來拘拿逃魂。
王大小姐已看得怔住。
這樣的身手,這樣的方法,實在是駭人聽聞,不可思議的。
又過了片刻,鄧定侯才放開了她,長長吐出口氣道:“好厲害。”
王大小姐才長長吐出口氣,道:“他剛才用的究竟是繩子,還是魔法?”
用飛索套人,並不是什麼高深特別的武功,塞外的牧人們,大多都會這一手。
可是那騎士剛才甩出的飛索,卻實在太快太可怕了,簡直就像是條魔索。
鄧定侯沉吟著,緩緩道:“像這樣的手法,你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王大小姐眼睛亮了。
她見過一次。
丁喜從槍陣中救出小馬時,用的手法好像也差不多。
鄧定侯卻見過兩次。
他的開花五犬旗也是被一條毒蛇般的飛索奪走的。
王大小姐道:“難道那個人就是丁喜?”
鄧定侯道:“不是。”
王大小姐道:“你知道他是誰?”
鄧定侯道:“這個人叫‘管殺管埋’包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