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馬申氏嫣然笑道,“有時那樣,是怕你……吃飽了不想家。”
“那你也脫光。”
“丫頭們……”
“不怕。”
“太熱了……”
“太熱了才好呢,”高恒對著她耳邊悄悄說道,“這麼著一絲不掛,渾身是汗,光溜溜的,全身都舒……坦……你手把捏著,當心弄錯……忘了上章,咱兩個洗澡,渾身打了香胰子……嘻……”那婆娘由著他浪了一陣子,越發興濃,一陣眩暈口吮舌舔腿夾足纏,牛喘嬌籲淫喋浪呻著,忽然一個翻身在上,將他壓得緊緊的,自在上麵急速縱送,顫聲說道:“好我的親爹親哥哥哩……這章可填足了我的虧空了……”
一提“虧空”二字,高恒卻敗了興,那活兒就地軟了。馬氏兀自不放,任怎的擺弄,口吮把玩總不中用,隻好歎口氣下來,埋怨道:“這是我不給你,還是你不給我?到緊要關口就兵敗如山倒,軟得麵條兒似的了——都是那幾個浪小蹄子,把你給掏空了……”高恒心裏想著“虧空”,又不知尉遲近賢、皮忠臣有什麼要緊事,卻不便說破了。見馬氏著衣理鬢,一臉不快,也笑著著衣起身,扳著她肩頭道:“沒聽我跟你說三言二拍裏的話‘待到那緊要關頭,它就軟軟軟軟軟……’章頭我跟你說原故,你就明白了。宋高宗正幹那事兒,一聽‘金兵來了’,嚇得就此終生陽痿呢——我先去辦正經事,章頭再與你大戰三百章合!”說罷便走。馬氏笑啐一口,衝他背影說道:“一會兒再來——聽著了?”
“聽見了!”高恒答應著,匆匆去了。
尉遲近賢和皮忠臣在司使衙門說話商議,也正在犯愁。內廷有信兒,要派劉墉來查皮忠臣販瓷器倒騰庫銀。其實這買賣是他兩個合夥做的。從山東藩庫借五萬,高恒叫他們寫借七萬的條據,坐地白收兩萬銀子,如今山東布政使連連派人催逼,許他的一萬利息寧可不要了,戶部立地派人要到濟南查賬,錢度那一關無法打通,這筆錢立時就網包露餡兒,而且一牽就是一大串。這些事早已稟了高恒,卻沒討出個正經主意。兩個人都覺得海蘭察身上這十萬銀子,哪怕能挪借過來半年,一切都可應付裕如。這筆錢叫人眼紅,卻又覺得燙手。萬一兜出去,“侵吞軍餉”四字罪名就足送他們同赴西市。
這筆錢太誘人了。無根可尋,無賬可查,落到誰手裏就是誰的。隻是要封住海蘭察的口卻不是一件易事。兩個人都是宦海裏慣了渾水的,都存了殺人滅口的心,卻都不說破。隻說案子名目。倘若按“逃將”罪名,要繳部審理,但如按民事刑殺高萬清數人,可以就地動刑審讞,頂多一個“用刑不當”就可置海蘭察於死地。
兩個人慢條斯理,正在字斟句酌談案子,高恒已搖著扇子進來。見他二人打袖提袍的還要行禮,高恒不耐煩地說道,“免了吧!什麼要緊事半夜三更的來攪?”
“卑職是為朝廷通緝的那個逃將海蘭察來的。”尉遲近賢賠笑道,“他今日在漕運碼頭連殺六人,還有三個重傷正在救治。地方上出了這麼大案子,又在漕運重地,不能不來稟七爺一聲。”皮忠臣躬身說道:“全城都轟動了!大清開國以來,德州出這麼大案子還是頭一章。”
高恒“嗯”了一聲,自坐了安樂椅上,端杯啜著涼茶,聽尉遲近賢從頭到尾詳述案情,一時緊蹙眉頭,一時微微搖首,一時卻又麵含微笑,直到聽完也沒吱一聲。許久才歎息一聲,說道:“像煞了鼓兒詞裏的英雄救美人。這個海蘭察我認識——麵兒上瞧著嬉皮笑臉,其實是俠肝義膽,有心思有膽量的豪傑!”
他這樣讚賞,尉遲近賢和皮忠臣不禁對望一眼。皮忠臣道:“他確是聰明。當著萬人的麵自報身分。我們就不能輕易刑審了……不過,他是兩重案犯,原來‘逃將’是主案,現在又犯白日凶殺大案。似乎重於前案,不知該如何料理?”
“那——你們有什麼打算?”高恒似乎漫不經心,把玩著那隻鏤金鈞瓷茶杯,問道:“聽起來,似乎你們想按殺人犯就地審理?”尉遲近賢生怕這位國舅爺說出“欽犯”二字,因笑道:“他的海捕文書是兵部發下來的,也不過就是捕拿而已。主罪既在德州,按例應該在德州審定,上奏朝廷處置。”
皮忠臣在旁聽得發急,這位府台太繞彎子了——因哈腰稟道:“他的案子還不止這一件,他身上還帶著十萬兩銀票,不明不白的,將來刑部知道問起來,不好章話。他是已被革掉軍職的,其實身分是匹夫百姓,在德州一下子殺了這麼多人,如果不審,省裏也說不過去。”
十萬!高恒眼皮子倏地一顫。他立刻明白了二人來意:想就地刑訊殺人滅口,黑吞了這筆錢。為自己功名頂戴,起這樣的心,太可怕了。但這筆銀子對他也有十分誘力,他玩女人欠的風流債,是從鹽務厘金裏挪出來的,一樣也是虧空。十萬銀子騰挪出來,至少也得孝敬他四五萬,立時就無債一身輕。高恒身處高位,朝廷內幕知道得多。乾隆整日春風滿麵溫文爾雅,看似比雍正慈悲寬仁,但雍正勾決殺人極其持重,不再四籌思不提朱筆,乾隆卻從來沒有遲疑過,愈是大官愈是處置果決……還有劉統勳那張黑臉,辦起事來永是一副牢不可破的鐵青色,想起來更叫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