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底暗倉內,明月紅借著微弱的火光將那三份地圖拚在一起仔細查看,越看麵色越失落,到最後禁不住輕蹙娥眉,歎氣搖頭。
一旁的無歡看在眼中,忍不住問道:“姑姑,你拿到這麼多份地圖,為何還要歎氣?”
“唉,白費了這一夜的力氣,這三份地圖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
“為什麼?”
“這三份地圖上所畫的,正是我們這些日子走過的航程,而記錄霧靈山最終方位所在的,恰是在我沒拿到那三份之上。”
無歡點了點頭,又問道:“姑姑可知道那幾份在哪裏嗎?”
“定是在薛仁歸、唐保華和龍在淵這三人手中了,他們之中至少有兩人所持乃是至關重要的,薛仁歸和唐保華將地圖藏在何處之處我已查到,拿來便是,隻是不知龍在淵的那一份被他藏到哪裏去了。”
一番思量,明月紅輕聲道:“無歡,你莫要再出去亂跑,隻老老實實在這裏呆著,姑姑今夜定要去將那幾份全部拿來。”
無歡乖乖點頭,道:“姑姑,我不會再亂跑了。”
二人正說話時,明月紅忽察門外有異動,迅速收起那三塊地圖,將火燭吹滅,隨後倏地一把將無歡抱起,使出輕身遊壁的功夫,將二人身體附著在屋頂之上。
不多時,果然有兩人從門外走進,明月紅看那兩人行為,知道他們武功不弱,隻是黑暗之中看不大清楚來人麵孔。
那二人鬼鬼祟祟,十分小心,反複查看屋內外動靜,生怕被人發覺,可惜千慮一失,他們竟未發覺在屋頂之上屏氣凝神的明月紅和無歡。
確定四下無人,其中一人才恭恭敬敬對另一個人說道:“門主,都準備好了,今夜便要下手嗎?”
明月紅暗忖,他既稱那人為門主,莫非那人是瀟湘門的薛仁歸?我正要去尋他,他倒送上門來了。
那人略微遲疑,問道:“你可記得仔細?餘下兩日隻需我與龍在淵的兩塊合在一起,便可到達霧靈山?”
另一人答道:“不錯,除了龍在淵,其他四人都曾經給屬下展示過地圖。屬下每日掌舵,早將那四人的地圖爛熟於心,唯獨龍在淵那老賊,屬下每回去看他的地圖時,他都隻畫出一小部分給我瞧,讓我知道第二天該往哪裏走便是,絕不肯將完整地圖拿給我看。但是據屬下推算,剩下這兩日航程,全在龍在淵和門主這裏了。”明月紅聽他所講,知那主人果然是瀟湘門主薛仁歸,又聽那下屬口中所言,想必此人便是船上掌舵的水手。
當日六大門派本該在上船之時,將六份地圖合一,但由於彼此猜忌誰也不肯先將地圖拿出。慧儀、唐保華等人擔心一旦船行海上,便無人主持公道,上官無量、龍在淵、厲無咎等人若上演一出若肉強食,那其他人定要葬身魚腹,因而臨行之時幾家商議決定,地圖仍是各自保管,每日裏隻由掌舵水手到各派掌門人處查看,然後推算出翌日航行路線,如是,不到最後一刻,除了掌舵水手,其他人便始終不知地圖全貌,六大門派也便不可輕舉妄動,互相殘殺,而為公平起見,這船上掌舵的水手均由少林派遣,明月紅此刻聞言,方知瀟湘門早已派人混入其中。
薛仁歸點頭道:“可探到龍在淵究竟將地圖藏在何處?”
此事正是明月紅追查數日而不可得,這時聽薛仁歸問起,便特別留意起來,那下屬道:“已打探清楚,龍在淵那老賊,竟然將整幅地圖紋畫於前胸,地圖的原件,怕是早被他毀了。”
明月紅這才恍然,難怪自己連日跟蹤龍在淵,都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痕跡,隻因為每到他沐浴更衣之時自己便避開不看,因而才錯過這秘密,她心道:“哼,龍在淵隻道自己心思縝密,把這寶貝藏的甚好,豈不知姑娘隻要別人的圖便罷,如今卻非要他的一張人皮不可了。”
薛仁歸聞言點頭道:“若拿不到龍在淵的,僅憑我手中這份,有多少把握能到霧靈山?”
“八成。”
“八成……”薛仁歸輕聲重複,而後在黑暗之中沉默良久,終於低聲道:“一切依照計劃行事,四更放火燒船,我不是龍在淵的對手,若能僥幸拿下他,便攜他一同上小船,否則,倒要跟老天賭上一賭了。”
明月紅聽到“放火”二字心中大驚,想不到薛仁歸竟來了一招釜底抽薪,要將滿船的人燒死,還好自己此刻偷聽到他的計劃,否則,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這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