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是人家父母雙亡,孤苦無依,所以得幫這個忙。這種話隻能騙錦衣,錦衣都以為自己學雷鋒了。可是能得了騙我嗎?我最多一開始想錯了,以為是他自己惹下的風流債,後來才知道,根本不是!說到這裏陳格突然頓住,站起,徑自去廚房倒水。他已經熟門熟道了。
柳靜側耳聽廚房傳出的細微聲響,她好奇了,非常好奇,她認識的那個唐必仁從來不是個樂於助人的人,而且是那樣的一件事,在自己即將提拔的最敏感時期,唐必仁居然出手相助?太荒謬了!整個世界都如此荒謬。
陳格是空著手從廚房出來的,想必在裏頭已經把水喝夠。他不再坐下,走幾步,立在茶幾旁俯視著柳靜。柳靜打了個寒噤。這個男人剛剛失戀,家境不錯、差不多可以幫他鋪出理想就業之路的女朋友剛剛把他斷然甩掉,本來他應該悲愴憂傷,可是,這會兒他眼裏閃爍的卻是完全相反的東西。
饅頭,山東饅頭!有些變形的吆喝聲通過喇叭傳來,聲音在屋裏轉一圈,蕩來蕩去。饅頭,山東饅頭!原來已經中午了。柳靜雙臂交叉著抱住身子,她還是不打算開口說什麼。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覺得選擇沉默應該是最安全妥當的。
那天從醫院把那女的送回家,我已經記住她家地址了。後來我去過她家,當然,我沒進去,她也不知道。我在外麵,在遠處,然後跟著她,跟過幾次,終於看到那個男的了,不是你老公,竟然是一個……陳格舔舔舌頭,或許他又口渴了,他好像也有再去倒水的打算,動一下,又停住,繼續往下說。現在我不說,但不等於永遠不說。不說是有條件的。錦衣已經跟你老公說不許再幫我進工商局,這怎麼行?你老公這兩天不在辦公室,打電話不是不接就是沒信號。我給他發短信,該說的都說了,可他仍然不回話。真牛,不回話。但也別以為我們鄉下來的人都那麼傻。要不要看照片?是,我拍了。
真的不能怪我,我是全家惟一的希望,我拚出去父母兄弟的日子才能好一點。誰幫我?沒有。隻有靠自己。我說明白了嗎?噢,好像還沒有。我的意思是,錦衣嘛,就算了,我也沒真稀罕過。現在麻煩你轉告你老公,我能不能進工商局,決定著我會不會把事情抖出來。理解萬歲。和平萬歲。我也不願雞飛狗跳的,我隻想有個好工作。公務員開始報考時,我一定會報工商局,我隻報工商局。文考沒問題,我肯定能考好,接下去,麻煩他努力一下。就這樣!說到這裏陳格揚揚手,他甚至還對柳靜笑了笑,然後轉身,快步走出去。那個門,他是輕輕打開,又輕輕關上,文質彬彬的像怕驚擾了柳靜。
柳靜看著門,門是深竭色的厚鋼板。她的第一個念頭是必須立即換鎖。錦衣有鑰匙,應該就等於陳格有,陳格有,現在差不多已經等於地痞無賴有了。她站起,原地轉一圈,兩眼一團霧飄過,空白了一瞬,終於看到沙發旁的電話。
她撥了唐必仁的手機。沒信號,確實沒信號。會議室裏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