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女進上茶水點心,我擺手命她們全都退了,親手捧了茶碗遞到英宏手裏,小心的道,皇上,喝口水潤一潤喉嚨罷。
英宏接過茶碗,卻並不喝,隻默默的在想著什麼,我輕輕的坐在他身邊,關切的看著他,終於,他放下茶碗,咬著牙對我道,你知道嗎,她竟敢威脅朕?
他的語氣裏滿是憤怒和迷茫,仿佛是受了傷的豹子,不甘的掙紮。
我心裏猛的一跳,怎麼?
他悲憤難言,她說,若是朕不赦了她的家族,她就要將朕的身世向世人托出。
啊,我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然而我再想一想,又覺得不對,可她若是如此,不就是自掘墳墓麼?
沒想到聽了我的話,他更是滿臉的羞憤,看著我的臉,半天不說話,我正在心驚的時候,他突然問,你可還記得那枯禪大師麼?
我莫名點頭,心裏雖然想起曾經聽過的那些傳聞,然而卻不明白這和英宏有多大關係,可是看英宏的臉色竟是格外凝重莫測的,心知內裏必定是有著極重大的關係,頓時的,心就提在了喉嚨口。
英宏用手使勁兒揉一揉額頭,道,她竟然說,朕並不是先帝的血脈?
啊,我被這一句嚇得手一抖,才拿到手裏的一碟子百花餡兒小餃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忘了規矩,一把抓住英宏的袖子急道,皇上別信她,這不可能?
英宏亦是似信不信的樣子,然而他依舊煩惱,她說,她早就料到有今日,早已經將能揭露朕身世的東西悄悄兒的送了出去,交給了一個極可信的人,若是朕敢動國舅府,那個人就會將那東西送去交給靖海王。
我不由雙手掩口,連驚叫亦驚叫不出來,這一招兒著實狠辣,若英宏的身世果然有異,無疑是給靖海王送去一個極好的叛逆謀反的理由,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麼?
我彎下身子跪對在他的麵前,直直對著他的眼睛,皇上,她到底說了什麼?能告訴臣妾麼?我越想越疑,怎麼聽皇上的口氣,這件事竟然跟那枯禪大師有關係麼?
英宏無力的伸過手來,將我的頭攬在他的懷裏,她說,朕其實是那枯禪大師和梅貴太妃所生的骨肉,說到這裏,他的身子抑製不住的顫抖,將頭深深的埋在我的肩膀上,半晌不說一句話。
我木木的伸出手去抱住他,腦子裏全空洞洞的想不出半句安慰的話,事實上我自己亦被他這句話驚到心膽發麻,太後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是因為家人大禍將至,以至於狗急跳牆麼?
然而這樣一想,我又忍不住的要搖頭,英宏並不是昏聵平庸之輩,若果真是信口胡說,以英宏的心智,要怎能瞞得過,此時看英宏如此痛苦迷茫,想必,這內裏多少還是有點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