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沂蒙匪事(5)(3 / 3)

孫美瑤麾下那個“以惡治匪”的饃饃劉,聞凶訊化裝潛逃至棗莊車站,被吳團的士兵查獲,在滕縣民眾的強烈要求下,由官兵解到當年饃饃劉把一少女活活釘進棺材與亡匪同葬的村寨,將其就地正法。那花季少女的冤魂若九泉有知,當會涕泗滂沱……

曾血洗陽崮並把崮頂當作屠場淫窩的悍匪李殿全,在官軍、民團圍崮兩個月後,水斷糧絕,眾匪被犁庭掃穴,一網羅盡。周圍數十裏的百姓紛紛擁上陽崮頂,對李匪鞭屍三百,仍難消心頭大恨,又將其屍潑油火焚,撒骨揚塵……

給“肉票”眼皮上串兩個銅錢的匪首石增福,曾被魯南民團招安,在當上營長,移防膠東後,身在官軍仍行匪事,被逮捕槍決……

慣匪巨奸劉黑七的下場更為可悲。

1937年盧溝橋事變後,黑七再次投日,被委以“皇協軍前進總司令”,三度竄回山東,繼續禍國殃民。劉匪先魯北,而膠東,於1939年春又踅回沂蒙。劉部協助日寇,合同各路偽頑,對我抗日根據地日騷夜擾,為鬼為蜮。我魯南軍區老三團、老五團,與劉匪黑七幾經交戰,黑七部損兵折將,大敗虧輸。黑七懸心吊膽,惶恐恐如驚弓之鳥。他找來五六個替身,扮作假黑七,以避不測。晚上睡覺,黑七有時宿在羊圈,有時眠於馬廄,連隨從也難知其所在。1943年11月15日深夜,我老三團、老五團,對黑七部的穴巢柱子山發起攻擊,經三小時激戰,劉匪固守的明碉暗堡,全被摧毀,大圍小圩,悉被攻破,匪兵賊馬,折戟沉沙。清掃戰場時,在黑七居住的小圩子內,我老三團主攻連的戰士僅在正房內擒得黑七小妾,打開東西兩廂房,房內堆滿鐵箱,箱內全是金磚、金條、金元寶,惟獨不見黑七蹤影。原來,大圍牆被炸塌時,黑七趁混亂帶一副官一警衛從小圩子的圍牆上墜繩而下。慌不擇路時,副官被俘,警衛被斃,黑七隻身踉蹌逃竄。我潛伏在墳地等待打“出水”之敵的一戰士,見一黑影短、胖、矮、粗,認定是黑七,便窮追不舍。一顆仇恨的子彈出膛,正中黑七頭顱。這個橫行半個中國長達二十九載,屠殺無辜百姓多達二十餘萬人的混世魔王,終於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因“黑七乃烏魚精下凡,刀槍不入”之說,在沂蒙流傳甚盛,初時,百姓皆不信黑七亡命。民兵隻得抬其屍體,四鄉示眾。當百姓“驗明屍身”後,不由想起黑七破圩屠村殺人如麻的那一樁樁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藏怨銜恨的鄉親,憤難自持,人們有的拿剪子,有的握錐子,有的攥斧頭,有的揮菜刀,恨不能將黑七碎屍萬段……

幾年後,鄉親們終於從山旮旯裏搜出劉匪母王大腳,不由分說,便一陣亂棍將其打成肉餅。生下孽種且有縱子行惡之罪的王大腳,同其子黑七一樣,受到了永恒的詛咒!

天地浮浮沉沉,春秋來來往往。過去了,那狗吠雞跳的霜晨;過去了,那冤魂啾啾的寒夜;過去了,那村村白骨收於一墳的悲慘;過去了,那百裏禾田無顆粒的淒涼;過去了,那灌滿淚珠的沂河;過去了,那枯草汪血的蒙山……

對於昨天的世界,曾有人滿足也曾有人淡漠過它的野蠻與荒疏;麵對當今的時代,有人沉湎也有人追逐它文明裏包裹著的自私與冷漠。既然,“人”的軀體內或多或少的潛有“惡”的元素、“匪”的因子,那麼,抑惡揚善,惜愛釋怨,便永遠是一部人類常讀常新的大書。

善良的人們啊,請不要忘記:隻有對曆史的苦果進行痛苦的咀嚼,才能舉起未來歡樂的杯盞。

1999年9月16日於軍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