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那陣子季臨川總替晏蒼陵說好話。因晏蒼陵待人和善,對季臨川也無不軌之舉,季崇德遂以為倆人是普通朋友關係,也未加阻止倆人來往,但今日一看,晏蒼陵分明是對季臨川有意,這般下去還如何了得,若季臨川真被晏蒼陵勾引了魂去,那他季家豈非無後?!
季崇德臉色變了幾變,看晏蒼陵眼底都隻納入季臨川一人,都放不進自己,哼了一聲,不顧禮儀便將自己的碗撞上了季臨川的碗,以致晏蒼陵手心一抖,這雞腿落至了季崇德的碗內。
“多謝王爺厚愛。”季崇德說出這話,臉也不紅心也不跳,怡然自得地接受晏蒼陵的“厚愛”。這一著,讓晏蒼陵同季臨川都懵了,誰人會想到季崇德會突然殺入兩人之間。
晏蒼陵訕笑幾聲,筷子一轉,便往另一個雞腿伸出,不想橫空伸來一雙筷,先他一步將雞腿夾起,放到了季臨川的碗裏。
“璟涵,你身子弱,多吃些。”季崇德嘴上是在叮囑季臨川,但目光卻狠狠地放在了晏蒼陵的身上,好似要在他的身上射出幾個洞來。“王爺,璟涵身子弱,我給他夾了個雞腿,您不介意罷。”
“不介意不介意。”晏蒼陵收到季崇德莫名其妙的殺意,抖了三抖,訕訕地將筷子縮回,一眼望到水豆腐,就將其夾起,往季臨川的碗放去,但憑空又有一碗撞來,本該落到季臨川碗裏的水豆腐又給落到了季崇德碗裏。
晏蒼陵雙眼一眯,明眼人都知季崇德這是故意同自己作對了,他本對季崇德的愚忠便有不滿,平日不過是看在季臨川的麵上,方不同季崇德計較,現今季崇德竟如此公然地挑釁他,他不回招豈非讓人笑話了去。
晏蒼陵皮笑肉不笑,沉著一口氣,將怨氣都吞入腹中,緩慢地將筷子收回,夾起一道菜,狀似往自己的碗裏送去,卻在電光火石間,把這菜送入季臨川的碗裏:“璟涵,多吃些青菜,對身體好。”
“璟涵?”季崇德聲音一沉,明顯對晏蒼陵喚季臨川的字有些不滿,目光一轉,提筷便夾了一塊排骨放入季臨川碗中,“璟涵,吃些肉,長身體。”
“嗯,嗯……”季臨川左顧右看,方才紅了的臉都斂下了紅暈,看這兩人你爭我搶地往他碗內擠地盤,不消一會,這碗裏的菜便摞成了一座小山,而這兩人還瞪直了眼,也不看他的碗,雙雙一手夾菜一手按著飯桌,以免一氣之下將桌子給掀了。
“你們……”季臨川開口數次試圖將兩人勸下,但聲音轉瞬就被這兩人從鼻腔中噗嗤而出的熱氣給掩住了,聽不真切。
眼看兩人越鬧越凶,這碗裏的菜也越來越多,幾乎都要溢出,季臨川眉心一沉,抱著飯碗就要起身到一旁進食,但季崇德同晏蒼陵同時喝出一聲,“璟涵,不許走!”
季臨川嚇了一跳,手心裏的飯碗一時捧不住,顫了一顫,滿滿堆起的菜便落了地,一個落了,其餘的也跟著滑下,嗒嗒幾下,便沾汙了季臨川的衣裳。
“呀!”
衣裳一髒,季崇德也將視線拉回了,“璟涵,怎地了。”
晏蒼陵更是緊張,生怕這菜燙著了季臨川,快步奔到前來,拉過人就緊張地問:“璟涵璟涵你無恙罷。”結果如此一拉,季臨川便被大幅度的動作弄得手心一鬆,手裏的碗哐啷一聲摔落下地,濺起一地的飯菜殘渣。
房內的聲音如被蓋子攏住,驟然停止,一片沉寂。而同時,有一股極低的氣壓從季臨川身上而出,連被熱燙的飯菜遮蓋的地麵,都承不住低壓,將寒意過到了晏蒼陵同季崇德之上。
倆人身體一抖,瞪了對方一眼,看向低頭的季臨川身上,晏蒼陵一努嘴角,示意季崇德上前去搞定季臨川,而季崇德卻吹了一把胡子,抿唇繃緊臉色,擺明便是不敢上前。
方才還氣焰熊熊的倆人,這會兒便如蔫了的雄獅,誰人都不敢上前一步,先一步開口惹怒季臨川。
但到底還是關心心上人,晏蒼陵張了張嘴,囁嚅道:“璟涵,你……呀!璟涵,你去哪兒!”聲音落時,他便便尾隨著季臨川衝了出去。
季臨川跑得很快,心頭堵得難受,本打算讓這倆人相處,以好將來同自己的爹說倆人關係時,能讓他爹接受。結果當初還說會待他爹好的人,今兒個便同他爹較勁起來。他一麵是氣這倆人不顧自己感受地對上,一麵氣晏蒼陵說好的誓言轉瞬便忘到了北,兩種情緒交纏,熱氣都湧到了頭上,燒得頭頂都冒起了青煙。
“璟涵,璟涵!”晏蒼陵身負輕功,卻也不敢快過季臨川,隻可憐兮兮地在他身後裝模作樣地前奔。若是季臨川走慢了,他便故意放慢速度,季臨川快,他也跟著快,始終保持著能讓季臨川聽到自己聲音的距離。
季臨川本來還一肚子的火,但斜眼看到晏蒼陵這要追不追的模樣,氣都消了大半。轉過身來,對上晏蒼陵,臉上線條仍繃得緊緊的,但眉宇間已經舒展出了笑意:“你為何不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