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時他在他身邊,如果他們早點再遇,如果……
“璟涵!”晏蒼陵赫然抬首,大叫著摔門出去,一股風旋到了季崇德的房中,雙膝一軟,砰地跪地,聲音響如悶雷,炸得季崇德錯愕震驚。
“你……”
“你”字未出,便被晏蒼陵一句話生生堵回。
“我要娶璟涵為妻!請您成全!”
“請您成全!”再續一聲,擲地有聲,晏蒼陵眸中的堅毅竟讓一直反對他們倆的季崇德失了言語,所有的話都被壓在舌根底下,道不出口。
季崇德緩緩息下驚訝,嚴肅地問道:“為何突然提出此事。”他雖不同意倆人在一塊,但到底也是個打混多年的人,看晏蒼陵麵現急態,突而孤身前來跪倒在自己麵前,定是事出有因。
為何提出此事?短短一句話繞在心頭時,晏蒼陵卻不知如何言語。
是因為愛?不,也許並不是,晏蒼陵從不勉強他人,他雖同季臨川情投意合,但在季臨川應許之前,他不會背著他同季崇德提出嫁娶之事。這一份娶他之意,更深而言,是為了保護季臨川。
是的,季臨川需要一個身份,一個他人不敢動他的身份,而季崇德已經失利,也唯有自己能給他身份,護著他,保護他不再受天子覬覦,再受傷害。同時私心而言,自己若娶了季臨川,便可有借口抵住天子的賜婚。
於公於私,他都必須要娶季臨川。
但抵住天子賜婚之事,卻是不能為季崇德道明,晏蒼陵含著一抹苦澀,一揩目中熱淚,將那一份傅於世送來的書信緩緩地遞到了季崇德手中:“您自個兒看罷。”
他說罷這話,仿佛瀉出了所有的氣力,悲戚一喚,搖搖晃晃地站起,全身無力地靠在一旁,抿唇對著外邊的天。今日天色陰沉,大雨將落,一如心中陰霾,沉如看不見天的深淵,神思翩翩,眼前仿佛出現了季臨川遭受非人對待的一幕幕光景,那時的季臨川,心中一定如同此刻的天,沉得看不見希望,看不見陽光。
“不可能!”
轟隆!悶雷炸響,竟連這聲都無法壓下,季崇德攥緊了手中書信,如望一張生死判令,不敢置信。
“信不信由你,”晏蒼陵無心同他再說天子究竟是好是壞,“這便是你心心念念捧著的天子,你可知曉,你的親兒同發妻皆是被他所害,被他的寵臣所害!你當我是如何救下你兒的,是在人口販賣的芙蓉花會上,眾目睽睽之下,我將其使計帶回的。初回之日,他逢人便喊,不敢接近來人,你可知我耗費了多少時日方讓他接近於我。他手腳筋齊斷,無法動彈,每日裏坐需人扶,食需人喂,這些你又可知曉!尚有!”晏蒼陵紅了雙眼,怒意翻滾而上,“你的發妻已被人害死,曝!屍!荒!野!”
季崇德雙瞳驟縮,呼吸生生倒抽回了胸腹之中,雙唇掀動,卻連隻言片語辯駁的話都無法道出。
“不……可能。不可能!”季崇德一聲暴吼,將聲調揚起,雙瞳瞪得幾近掉出眼眶。
“我何苦騙你,我能得何好處,”晏蒼陵揚起苦澀的冷笑,“書信之上,白紙黑字都寫得清清楚楚,此乃我在宮中之人調查得知的,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季崇德深深地沉了幾口氣,試圖將氣捋順,卻抵不住滔天上湧的怒氣:“你再說一次。”
“說再多次皆是一樣的結果。”
“我不信!”季崇德震袖暴喝,頓了一瞬,轉而提步往外而去,“我去問璟……”話未盡,腳已在晏蒼陵上前製止前頓住了,回首時麵色哀戚,黯然無光,“不,我不能問,不能問啊。”霎那間,他仿佛蒼老了幾歲,單手撐在了椅背上,緩緩地,慢慢地,以好似走過數年的速度坐了下來,蒼老的撐在眼瞼上,長久沉默。
是的,他不能問,那一段過往太過悲痛,他身為其父,哪怕再有所懷疑,也不可殘忍地揭開那鮮血淋漓的傷疤。
“請讓我娶璟涵罷,”晏蒼陵丟下了所有尊嚴,撩袍下跪,挺直背脊直視著季崇德,那目光中的堅定,連季崇德遮眼的手都抵擋不住,“我定好生待他,讓他風風光光地做我晏王妃,此後再無人欺他,無人害我,我會將其護在我羽翼之下。晏王府百人亦會奉他為主,為他赴死在所不辭!”
季崇德逃離地將眼埋得更深,始終不發一言,沉默得讓人心跟著發涼,讓人的心都朝穀底墜去。
晏蒼陵在等待著一個結果,一個哪怕微小得可以忽略的希望。
天邊悶雷滾滾,轟隆不絕,霎那,奪目的閃電刺破雲層,炸開一道耀眼白光,將季崇德眼中的複雜情緒印得黑白分明。
他雙唇好似被黏在了一塊,用盡了全力方能勉強撐出一個口子,迎著晏蒼陵承著期盼的目光,一點一點地張開,一下一下地碰觸,道出了數句令晏蒼陵錯愕的話語。
作者有話要說:(⊙v⊙)準備嫁了。求多多留言打分分,我要爬季榜。麼麼噠╭(╯3╰)╮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