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看著莫非,她看到他那被鮮血染紅的襯衫,還有落在血泊中那枚閃閃發光的戒指。
砰的一聲——硝煙的味道飄進血腥的氣味裏。孟蝶的胳膊上噴湧出鮮血,長發鬆散開。快斷氣的女人軟軟地癱倒在地上,望著開槍的人。君澤的槍口在冒煙,司徒紅著眼睛,像要吃人似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女人。君澤收起槍,走過去,一邊扶著莫非,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司徒走到孟蝶麵前,孟蝶認命地一笑,顫抖著伸出雙手,司徒看了莫非一眼,給她戴上手銬。
喘氣聲從那個倒地的女人口中傳出,君澤扶著莫非讓他靠住牆,然後看了司徒一眼,走過去,拿出手銬。
“想不到我也有這樣的待遇,有你親自抓我。”女人的聲音蒼白卻沒有絲毫的後悔。
司徒過去,一把抓起她,啪地甩了一個巴掌。
“司徒。”君澤阻止他。
司徒呼口氣,壓抑著痛苦和矛盾,從君澤手裏拿過手銬親自給那個女人銬上。“司徒樂,警方現以主使謀殺,以及謀殺罪逮捕你。你可以保持緘默,但你所說的一切,將會成為呈堂證供。”司徒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搭扣了幾次,才把手銬銬上。
司徒樂忽然把臉轉向同樣銬著手銬的孟蝶,惡毒的目光死死盯住孟蝶蒼白的臉,“想不到,你是莫非身邊的人,是我失策了。”說到這裏,司徒樂突然想到了什麼,十分的惡毒竟然有三分變成了迷惘和疑惑,“可是你的頭發怎麼能變得這麼長,剛才明明隻是垂在背部,怎麼現在就拖到了腳後跟?你到底是人還是魔?”
“我當然是人,”孟蝶似乎不打算隱瞞了,低下頭,長得可怕的頭發遮住她的麵龐,宛如貞子,卻比貞子更多幾分鬼魅,“我從小就在殺手組織長大,我們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用變長的頭發勒住人的脖子,用變長的指甲割斷人的動脈,或者用斷肢安裝的機械手腳穿透人的身體。我們不是神魔,我們隻是利用生化知識改變了身體的物理能量。至於我的頭發,隻需要幾滴藥水,就能迅速生長,長到足夠纏繞一個人的脖子,將他勒死,也隻需要一把普通的剪刀,就能剪斷凶器,毀滅證據。”孟蝶說完抬頭看向莫非,“現在,你們都知道了,我是一個可怕的殺手,殺手……”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司徒一邊從地上撿起類似於香水試用小瓶一樣的東西,觀察著瓶子裏透明的液體,一邊說,“我們對比過你的頭發,跟案發現場的不一樣,是你運氣好,還是你真的如此小心,一點破綻和痕跡都不留給我們?”
“誰都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我隻是多了一份謹慎而已,”孟蝶,“那天的頭發,雖然是我親手拔下來給你的,可你怎麼就能相信,我交給你的頭發,就是我拔下來的那幾根呢?”
“你做了手腳?”司徒恍然大悟,卻露出悔意,“看來我應該驗你的DNA才是。”
“我可是專業的殺手,手上的功夫不僅僅是殺人。但就算你驗出頭發是我的也沒有用,那些死者都是在讀者會後被殺的,就算身上留有我的頭發,也不能作為我殺人的證據。”
“法國的食物中毒呢?”司徒還是有疑惑。
“隻要用藥合理,自然可以製造食物中毒的生理跡象……”說到這裏,孟蝶突然皺起眉頭,身體顫抖,腿腳發軟,有種要暈倒的感覺。緊接著,孟蝶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起來,聲音控製不住地發抖,那是恐懼。“孩子,我的孩子……”孟蝶捂住腹部,慢慢低下頭,血從兩腿間流出,淌入靴子與小腿的縫隙,肉色的鵝絨褲襪被染紅。“救……救我的孩子……”孟蝶已經忍受不了腹中傳來的劇痛,倒在地上。
“你們還愣著什麼,快救她!”莫非大喊著。
君澤和司徒交換了一下眼神,走過去要抱起孟蝶。就在君澤托住孟蝶的身體準備上抬的時候,孟蝶淒厲地尖叫一聲,頓時大片的血流了出來,甚至還有暗紅的血塊。
“來不及了。”司徒樂冷眼旁觀地說,“孩子已經沒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孟蝶從疼痛中轉緩,虛弱地推開君澤。“莫非……”孟蝶輕輕喚著,她已不剩多少力氣。
“孟蝶!”莫非努力地挪動自己,地上拖出一條明顯的血痕,延伸到孟蝶身邊。
“對不起……”孟蝶咬牙落淚,齒痕印在淡粉的唇上,“我以為可以瞞你一輩子的。”
“傻瓜。”莫非輕輕吻著孟蝶,替她擦掉眼淚。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孟蝶看看自己被血水浸泡的白色裙擺,“這恐怕就是贖罪吧。一個罪人,怎麼可能有幸福?”
莫非搖搖頭,拉起孟蝶的手,血染紅他的手掌。
熱血中,有一點冰涼。孟蝶低頭去看,是那枚戒指。
莫非摸索著,觸摸到孟蝶的無名指,替她戴上那枚戒指。
孟蝶粲然一笑,那是生命最美麗的時刻。她輕輕撥開莫非的衣領,細細的紅繩穿過一顆紅豆掛在他的脖頸。“我送你的紅豆,該是送還給我的時候了。”孟蝶吻上那顆紅豆,久久不放。窗外,救護車的鳴笛終於靠近,莫非似乎忘記了傷痛,想要抱起孟蝶。這時,孟蝶喃喃地說:“我今生再也給不了你孩子,所以……不要救我,放我自由吧。”說完,孟蝶癱軟在莫非懷中,那顆紅豆已被咬破,孟蝶的嘴角還有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