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渾身發抖地出來，看見號長臉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露出來。晚上第一夜，張強就被安排在最困的半夜十二點值班。張強和兩個**上混的年輕人分在一組，一個是打群架的組織者，鎬把摟在了對方的腦袋上，將人打死的劉成，另一個是討要保護費，涉黑進來的謝東林。劉成和謝東林是兩個彪形大漢，不過兩個人體貌特征形成了鮮明對比。劉成是白胖子，白白胖胖的圓臉盤，不長胡須，隻不過肚皮很大，每天要往肚皮上紮胰島素促進糖分代謝。謝東林是個黑臉高個，滿臉濃密胡須的瘦高個，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有些發苶。張強在十號監舍時，就通過走廊窗戶看到過，四個犯人抬著一個犯了癲癇病的犯人往醫務室跑，這個癲癇病犯人就是謝東林。隻要謝東林一犯病，手腳抽搐，渾身僵硬，雙眼上翻，口吐白沫，十分的嚇人，四個體格好的犯人，抬著他都費勁吃力。管教警察怕他犯病，就把他安排在監舍的牆角，怕他犯病摔倒。其他犯人沒有勞動任務，就排成排坐在鋪板上。不過謝東林不凶，更不欺負新來的犯人，半夜值班時，站在原地，看不出一點有病的樣子。劉成閑不住，就問張強是什麼地方的人。張強說出自己的住處，劉成立刻就問：你認得居民委主任家左側那家姓劉的不？張強說：認得啊，他家三個小子，經常騎一台紅色鈴木100摩托車。劉成立刻興奮起來，對謝東林說到：我們是鄰居呀！他還記得我騎紅色鈴木摩托。謝東林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劉成立刻問：啥年月了，雞女遍地走，搞個女人還進來了。我不像你，能動手解決的堅決不動口。以後不要說自己是**犯，丟人。張強問：我說啥好？劉成就說：就說你是傷害致死，一死三重傷。看誰還敢小瞧你。這個劉成是個碎嘴子，夜裏兩個小時值班時間感到無聊，就拉起張強跑進廁所裏。隻見他蹲在便池上，裝作拉屎的樣子，不把自己的腿蹲麻，絕不站起來，嘴裏還不斷地問這問那的，一刻也不讓張強消停。劉成介紹自己，八年前領著一幫小夥子打群架，自己一鎬把把一個人打死了，隻好跑路到了深圳。每年劉成都要把父母偷偷地接到深圳住幾天，然後就是逃亡。父母為了他，也從居住地搬到了鄰居不知道的地方。劉成剛被抓回來半年，父母上下打點，花光了積蓄，幾天前傳來消息，大約判十年，不賠償死者家屬。謝東林不像劉成愛嘮叨，自己一個人站在屋地不言語，外人搞不明白他是在想心事還是又要犯羊角風。第一夜，張強就由**犯變成了傷害致死。到了交班時刻，睡在不太擁擠的鋪板上，張強終於安定下來，結束了一天病號房的生活。看守所裏有著規定，新來的犯人要到管教警察哪裏登記談話。第二天早上九點，一個高大帥氣的警察準時站在了走廊窗戶前點名，最後給張強戴上手銬子，打開監舍鐵門，把張強帶到值班室。來到值班室，裏麵坐著的一個警察立刻站起來，走出了房門。這個高大帥氣的年輕警察看看低於自己一頭的張強，沒有按照慣例規定，把張強雙手鎖在凳子上，隻是說了聲：坐下吧。張強看到這個年輕警察也就二十多歲，麵相溫和，所以就沒有了拘束，心裏合計，年輕人經驗少，抓住他的弱點，最短時間裏把他搞定，攻下他的心理防線。果然，這個也姓張的年輕警察，看到張強並沒有慌張，就從心裏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覺來。年輕警察自我介紹說：我叫張博，是財經大學畢業的，剛來看守所工作不久。你抽煙嗎？說完，張博管教從抽屜裏拿出一根煙，想要遞給張強。張強說到：我不抽煙，謝謝政府。張博管教說到：別的在押犯人都希望我把他們提到值班室，目的就是為了吸根煙，要知道監舍裏的人，很少能夠吸到一隻完整的煙卷。張強立刻說到：看得出來，張政府是個知書達理，體貼在押人員的好警察。管教張博說到：我是個新人，還不懂得如何管理好監舍在押人員，所以想請你幫我。張強聽完就是一驚，不解地看著張博管教。張博管教又說道：你的家裏不管你嗎？張強說：不是不管，是我捎話給他們，不讓他們管我。張博管教也是一愣，問到：為什麼？別的犯人可是拚命給家裏傳信，不是讓存錢就是存吃的，你是為啥？張強說：我已經給家裏增添了麻煩和沉重的負擔，不能再拖累他們了，所以我沒有臉在讓他們管我。張博管教點點頭，說到：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如果你的家裏管你，我就讓你當號長，可是看守所裏有規定，每個月家裏不給存五百元的犯人不讓當號長，怕克扣犯人。張強隻好苦笑了一下，心說要不是自己妻子存進來的衛生紙牙膏都被號長克扣，自己能讓律師往家裏捎信，再也不給自己存東西嗎？張強立刻說到：張政府看過四大名著水滸傳嗎？張博管教問：我看過呀，你想說什麼？張強說：宋朝是個富足，經濟發達的國家，國民生活指數在世界據前位，可是為何要有宋江田虎王慶方臘四大賊寇造反，最後宋徽宗，宋欽宗被大金國擄走？張博管教問：你說為何？張強說：還不是奸臣當道，政令不通，皇帝是好皇帝，可是奸臣利用了皇帝名義，暗中毒死了愚忠的宋江。張博管教立刻就明白了張強話裏的含義，立刻說到：我就願意和有見解的人說話。不如這樣，號長你是當不上了，就給我當個臥底，把監舍裏發生的事，和那些陰奉陽違的犯人，定期向我彙報，幫助我管理好監舍。張強就說：我不是號長，你不能每天都把我提出監舍，如果我有情況彙報咋辦？張博管教也發愁，撓撓腦袋說到：這樣吧，我每天上午九點都要到監舍窗戶前點名，我會注意你的表情，隻要你有情報，你就在鼻子上撓幾下，我就找借口把你提出來，說不定還要用用苦肉計啥的。張強立刻說到：你放心，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金牌小臥底。張博管教凝重地說到：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不如我就安排你侍候號長，這樣你也可以吃到點他們剩下的飯菜。張強被送回了監舍裏，犯人們都在觀察張強的表情變化，想在張強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犯人們都懂，從管教警察值班室回來的人，隻要臉上帶有喜悅之色，就說明家裏給他帶來好消息，或者是花錢托了管教警察照顧這個人。如果回來的犯人，鼻青臉腫，就說明管教警察教訓了他。張強的臉上毫無表情，回到鋪板上坐在那裏開始想心事。中午吃午飯時，十號監舍號長的同案犯劉愛民，立刻把自己碗裏的肥肉，送到了張強的盆裏，小聲地問道：張管教叫你幹嘛？咋看不出來是好事還是壞事。劉成也湊過來問：找你是不是要提拔你？我也是張政府在照顧，張政府是我的關係。張強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是政府的金牌小臥底吧。病號房裏的號長陰沉著臉，盯住張強不說話。當犯人們吃完飯，張強剛剛躺下想睡覺，呼啦一下子，在他周圍躺下好幾個人，目的就是想離張強近，探聽消息方便。張強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是電影裏，敵人監獄裏的地下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