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柳枝在手,奕歌劍氣汪洋恣意,柳枝上片片碧綠柳葉昂揚,葉葉便好似一把鋒銳小劍,葉鋒上劍氣縱橫,激蕩塵土,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刺出一個又一個指頭大小的劍坑。
戾天一麵色微變,他實在不曾想到掌中無劍的劍客怎麼還會有如此強盛的劍氣,難道對於劍客來說柳枝真的可以殺人?
作為一個從來都是使用見不得人的手段製勝的人,戾天一當然不會明白劍對於劍客的真實含義。中原劍為尊,北莽刀是霸,南疆偏居一隅在毒蟲密布之地,哪裏識得中原劍客的風采。
天下劍客大抵分為兩種,其一是重術,這一脈是要將劍法劍招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劍術精致非凡,威力不同凡響,一劍在手則天下無不可斬之頭顱,無不可斷之兵器,單人單劍便可破甲上千。這裏的破甲便是重鎧甲士,破千甲便是千人敵,當然這都是誇張的說法,但是劍術一脈若是到了極致,便可人劍合一,取敵首於百步之外自然是不再話下。
另一種則是重劍意,孟聖曾有言‘吾善養胸中浩然之氣’,此一脈則是秉承此言深意,重神意而輕劍形,在胸中蘊養浩然劍氣,一旦養成浩然劍意,則胸中劍氣便好似五湖四海風雲彙聚,上可斬青雲於碧霄,下可斷九幽之黃泉,有劍則漫天星鬥為之隕落,無劍則胸中有劍,胸中有劍則天下萬物皆可為劍。
戾天一不明白,卻不代表著忘劍不知道。作為劍聖的弟子之一,多年來忘劍行走大江南北,見識了許多卓爾不群的劍客,也曾與許多劍客動手較量過一番,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縱然此時猶如牽線傀儡,但身體麵對劍氣的本能卻還是在的。眼前少年執柳枝為劍,劍氣之雄渾,劍意之鋒銳,竟隱隱有了師父近兩成的風采。世人都知劍聖長年背一柄名為黑龍斬鐵的絕世好劍,但鮮有人知劍聖隻背劍而不用劍,興之所至,或摘花為劍,或並指成鋒。師父曾說過習劍要先立劍心,忘劍卻不以為意,並且固執的認為師父之所以不用劍,隻是因為這世間再無一人值得師父拔劍。
麵對奕歌的蓬勃劍氣和隱隱蓄勢的莫名劍意,忘劍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警兆,原本拔了三分的劍此時已是有五六分露在了外邊,劍氣湧出與奕歌相抗衡。
奕歌冷漠相待,絲毫不懼。戾天一似乎也察覺帶眼前的少年十分棘手,雖以柳枝作劍,但也不是自己這方二人眨眼間便能滅殺掉的。若是不能瞬間殺死少年,定然會驚動各派的長老,這無疑是打草驚蛇,與計劃無益。
看著鋒銳不輸忘劍手中劍的青翠柳枝,戾天一決定賭上一把,賭的就是少年為了殺掉忘劍絕不會將那事泄露出去。賭贏了則皆大歡喜,賭輸了卻也是無傷大雅,此後行事隱蔽一些便是。
想到這裏,戾天一便溫和笑道:“我是不懂這些,你們劍客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我給你跟我兄弟上擂台的機會,若是那時候你死在了我兄弟的劍下,我想你也是無話可說。”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兄弟的劍可是從不留情的!”戾天一仰天長笑,轉身離去,身邊忘劍淡漠的還劍入鞘,亦是轉身離去。
待二人遠去,原本筆直如劍站立的奕歌立刻垮了下去,柳枝上的劍意也消散了許多,整個後背竟然都有些微微濡濕,臉色有些微紅。
前些時日手中有劍在這二人手下都沒能討到好去,若不是當日戾天一並不曾親自出手,若不是當日丐幫幫主郭炎恰巧趕到驚走了去而複返的忘劍,奕歌當日便有殞命的可能,柳枝為劍,離自己現在的境界來說還是太遙遠了些。
離去的戾天一此時心中微微有點緊張,想知道的都已知道,少年奕歌說沒說,看今夜便可知曉,若是一夜無事,明日便可正大光明的殺掉此子。
狂龍此人也是個棘手的人物,能進前十的漣漪絕不是弱者,但是在龍嘯天的手下竟然絲毫沒有辦法,這點看龍嘯天閑庭信步的模樣便可知曉,這一趟中原行,要除掉的人可是不少呢!
身在擂台的漣漪絲毫不知她的戾天一哥哥此時的瀟灑,她隻想打敗龍嘯天,隻想取得那個名劍大會頭名的牌子,隻想讓天一哥哥堂堂正正的回歸聖教,至於是不是打敗了龍嘯天便是此次大會的頭名,小姑娘確實是沒有仔細去想。
其實漣漪不是沒有仔細去想,而是實在是沒有機會去想。龍嘯天在此屆名劍大會上奪冠的呼聲一直很高,盛名之下無虛士,單憑內功深厚,掌法剛猛,龍嘯天確確實實的堪稱中原武林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一身武學便是比尋常中等門派的掌門也是不遑多讓,其實力之高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