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給人生一個承載力——《論語》對人生的啟發2(1 / 3)

5.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論語·八佾》

子曰:“士誌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

——《論語·裏仁》

孔子曰:“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樂驕樂,樂佚遊,樂宴樂,損矣。”

——《論語·季氏》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的一篇《關睢》,它用平凡的筆調道出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都能體會到的人生經曆和道理。孔子對其給予了高度的評價:“《關睢》,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

孔子對《關睢》的評價,實質上表達的是他對情感控製的看法,也就是凡事講求適度的“中和之美”,再進一步深究,就是《中庸》裏麵所說的:“中庸其至矣乎!”孔子對中庸之道持高揚和捍衛態度。事實上,一般人對中庸的理解往往過於膚淺,看得比較片麵。

孔子的學生子貢曾經問孔子:“子張和子夏哪一個賢一些?”孔子回答說:“子張過分;子夏不夠。”子貢問:“那麼是子張賢一些嗎?”孔子說:“過分與不夠是一樣的。”(《論語·先進》)

這一段話是對“君子而時中”的生動說明。也就是說,過分與不夠貌似不同,其實質卻是一樣的,都不符合中庸的要求。中庸的要求是恰到好處,如宋玉筆下的大美人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登徒子好色賦》)所議,中庸就是恰到好處,就是無過無及,就是“東家之子”!

以中庸之道來評價美與藝術,處理情感與理性的關係,無疑是再恰當不過了。

值得注意的是,這種評價和處理不同於後世的“道學先生”一味否定情感,而是肯定了“樂”與“哀”的合法地位,隻不過要求“樂”與“哀”都不過分,都有所節製罷了。

這當然是一種古典的審美觀,也是具有古典情趣和修養的人才能做到的。對現代人來說,崇尚歇斯底裏的先鋒藝術,尋找強烈刺激,追求“過把癮就死”的生活,哪裏還有什麼“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涵養呢?

快樂過了度就是地地道道地享樂了。

因此孔子又說:“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樂驕樂,樂佚遊,樂宴樂,損矣。”孔子說:“有益的快樂有三種,有害的快樂也有三種。以得到禮節的調節為快樂,以讚美別人的優點為快樂,以交了不少有益的好朋友為快樂,是有益的。以驕縱作樂為快樂,以遊蕩忘返為快樂,以大吃大喝為快樂,是有害的。”概括起來說,精神的心靈的快樂是有益的,物質的感官的享樂是有害的。

那麼是不是聖人就推崇禁欲呢?

當然不是。否則又哪來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呢?(《鄉黨》)

隻不過,第一,不能一味追求感官享樂,不能過分;第二,二者不能得兼時,以心靈的精神的快樂為追求,而舍棄物質的感官的享樂。所以才有“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論語·述而》)的情況。

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有誰能夠聽巴赫、貝多芬的古典音樂而三個月不知回鍋肉是什麼味道呢?

事實上,我們今天的不少人正是以遊山玩水、大吃大喝、縱情於聲色為快樂的啊。聖人說這些都是有害的,又有多少人聽得進去呢?

近來,有人主張“重新定義享樂”,“給享樂鬆綁”;聲稱要“擯棄那些虛偽的文明,進入一個自由的精神空間與生存狀態”;說什麼“社會進化的曆史,就是享樂的發展史”,“享樂主義是進取精神的親兒”,“享樂的人不迷茫,不懂享樂的人才迷茫”,等等。這種論調是極其錯誤的,也是極其有害的。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個人沒有艱苦奮鬥的精神,一味追求感官享受,絕不會造就健康的人生。貪圖享樂竟能使人煥發出“進取精神”,縱情聲色還會使人“不迷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近些年,少數黨員幹部腐敗墮落,大都是從奢靡腐化、自我放縱開始的。生活上的腐化導致政治上的退化,貪圖享樂成了他們靈魂扭曲、思想裂變的“催化劑”。

孔子說:“讀書人立誌追求真理,卻以穿得不好吃得不好為恥辱,那就不值得和他談論什麼了。”(《論語·裏仁》)按照孔子的觀點,一個人既已立誌獻身精神方麵的事業,就不應該以吃穿等物質方麵的生活為追求,因為他的心思不能被物質方麵的欲望所分占。

這種觀點在過去的時代是理所當然,不言而喻的。但自從進入商品經濟的時代,物質文明的誘惑日益滲透精神的領域後,這種觀點遭到空前嚴重的挑戰。從某種意義上說,新一代讀書人已不可能完全清楚地分開精神追求與物質追求的界線。進高檔酒樓,穿名牌服裝已絕不僅僅是一個物質享受的問題,而轉化為一種精神方麵的標記和象征。所以,範文瀾式的“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一句空”也好,陳景潤式的追求“哥德巴赫猜想”的精神也好,似乎都已被所謂“雅皮士”的追求所取代了。

這當然是孔子所不能同意的。

古今中外,靠貪圖享樂、奢侈腐化而成就大業者聞所未聞。相反,曆史上因驕而奢、由奢而亡的例子,卻數不勝數。那種以為通過助長享樂,就能刺激消費、搞活市場、拉動經濟發展的想法是十分荒謬的,其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社會的發展進步是靠艱苦奮鬥創造的。享樂主義滋長和蔓延,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可能帶來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而隻能滋生虛假繁榮的毒瘤,助長玩物喪誌的風氣,最終葬送已有的文明成果。社會進步的曆史,絕不是“享樂的發展史”。

當然,我們從來不主張過清教徒、苦行僧式的生活,也不否定合理的物質利益和正當的生活享受。

而享樂主義與拜金主義、極端個人主義是“共生”的,一旦“給享樂鬆綁”,無異於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其結果必然使整個社會陷於信仰坍塌、物欲橫流的所謂“自由的精神空間與生存狀態”之中。

享樂主義對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具有極大的腐蝕作用。我們要實現人生價值,必須走出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的誤區。

6.人生的裏程和滋味

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論語·為政》

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於予與何誅?”子曰:“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於予與改是。”

——《論語·公冶長》

在孔子的三千弟子七十二賢士中,他最喜歡的是顏回。甚至在子貢麵前說:“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論語·公治長》)就是說,不僅是你子貢不如他,就是我也和你一樣不如他啊!照這樣推知,恐怕孔子不喜歡的學生非宰予莫屬了。為什麼這麼說呢?

學生宰予不過就大白天睡了個覺,孔子除了斥責他“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朽也”之外,還發出了關於認識一個人的感慨。讀遍《論語》,這大概是溫文爾雅的孔聖人最動肝火的一次震怒了吧?那語氣有點類似今天的老子罵兒子:“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老子不說也罷!”

推想起來,宰予這塊“朽木”恐怕不光是大白天睡覺,比如說睡個午覺的問題,很有可能還是在老師的課堂上打瞌睡。不然的話,以我們今天的生活習慣來看,睡個午覺算什麼罪過呢?犯得著孔老先生這麼大動肝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