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國貓眼(1 / 3)

夜幕下,灰黑天空泛著大片奇異灰白,冰雹和雨雪阻隔了視線,無窮無盡的風嘶吼著主宰聽覺。

雄偉綿延的山體橫彌眼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透出依稀可辨地輪廓。

雪抱成團,隨著呼嘯的風暴擊打在亞寒帶闊葉鬆的樹冠上,或散落林間,加厚著積雪的程度。充塞於天地間的暴風雪似乎恒古以來就未曾停息片刻。

如同北方的神話傳說所描述,冥冥虛空之中,寒冬女神正展現她強大的領域力量,冷酷、決絕地統治著冰雪之地。在神的無限威能麵前,眾生如此渺小而不堪一擊。

肆虐的風暴中,絕大多數生物都蟄伏了,眼前的山地森林間除了僵硬地動物屍體,隻餘下寒冷的冰風還保持著活力。

然而,些許細微動靜似乎瞞過了真神全知全能的眼。

不堪風雪的重壓,一棵高高地鬆木斷裂了,斜斜倒下來,濺起大片灰白雪花,發出的原本極為巨大的聲浪瞬間湮滅在風的怒吼中……

這在暴風雪中重現了無數次的景象,並沒有因為突然蹦出的一頭高原雪豹而顯得突兀。

看起來雪豹的巢穴剛剛被斷樹壓垮,眼下它必須尋找一處安全地避風港。

這隻高原雪豹全身灰白色,布滿黑斑,看起來已經成年並飽經風霜,巢穴被毀並沒有讓它太過慌亂。它隻是睜圓了深褐色大眼睛警惕地四處張望著,飛快地沿著背風的岩石疾奔。值得慶幸的是山脈間地其它掠食者大多不在暴風雪中獵食。

高原雪豹是雪地掠食者中的奔跑專家,擁有比它們的平地近親更強有力,更適應山地環境地四肢。人類詩人形容它們奔行的速度就像曇花一現,一閃即逝。

借著積雪反射的微光,雪豹頂著狂亂的風雪近乎歡快地縱躍著,在它四周除了偶爾崩落的碎岩和雪塊,幾乎沒有什麼危險。運氣好的話,它會如往常一般在山崖下尋到躲避風雪的家族同類,一起擠進溫暖的洞窟,到那時就安全了。

不過,這一次幸運好像沒有降臨到這頭豹子身上。

奔行中,狂亂地風暴仿佛減弱了些,天空卻更顯黯淡。

穿過一片積滿冰雪的樹叢,雪豹警惕地停下腳步,出於神秘的本能,它嗅到了危險氣息。風中傳來的絲絲血腥味兒,表明某種強大掠食者在附近獵食。豹子心中升起一絲恐慌,並迅速擴大開來……

如同刻意印證它的猜測,前方五六米遠的雪鬆下悄然亮起數十個光點,接著顯現出一支狼群的輪廓來。

總共十三匹雪白巨狼的眼睛在黑暗中恍惚閃動著幽幽的冰藍色,死死地盯住雪豹,一瞬不瞬。那種惡意的狡詰,足以令它恐懼到發瘋。山林附近眾多掠食者當中,獨行的狼會偶爾與雪豹爭食,而強大的狼群則更願意將它們視為獵物。

從樹幹間可以看到群狼腳下倒臥著巨大的灰熊,屍體流出的鮮血還冒著熱氣,看來高原雪豹隻是適逢其會罷了,狼群的獵物原本並不是它。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大意者往往要付出代價,一個不留神,足以送掉性命。

好在雪豹的並非年輕的雛兒,憑借以往的經驗,雪豹立刻掉頭,發力回奔,以它迅捷的速度,普通山地狼短時間是追不上的,隻消幾個縱躍,它就能甩掉狼群,距離對雪豹有利!

但奇怪的是它身後的狼群似乎沒打算追上來,隻有外圍一匹狼小跑幾步,猛的張開巨口……

雪花狂舞,泥土飛濺,一股錐形霧氣挾帶著細小冰屑突然出現,如同雪夜下美麗的迷夢,在高原雪豹剛剛逃過第三道灌木叢的時候籠罩住了它的身體。刹時,凍氣翻騰,化為冰霜,轉瞬凍結了方圓兩米的樹叢。

豹子凍成冰雕的軀體閃著光,逐漸凝固的生命映著風暴尾聲的清冷夜色,構成一幅淒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