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巴爾再度出現時，臉上帶著怡然自得的笑容。
不可否認他的廚藝相當不錯，至少那些冒著熱氣的肉食確實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
但令人不敢恭維的是用來盛放食物的容器。
顯然像餐盤之類文明人使用的器皿在當地並不怎麼流行，所以用來盛裝美味的竟然是一個碩大的銅盆。
從上麵的汙跡和油膩來看，不禁很讓人擔心那東西是否足夠清潔。
當然，阿魯高這種野蠻人是絕對不會計較這些的，他立刻露出了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
想必這東西一定很美味，摩拉丁老師的貶低絕對是一種誹謗，阿魯高暗自咕噥道。
當然，這些話隻是在心裏一閃而過，他可不敢說出來，事實上目前野蠻人唯一感興趣的事情僅僅是要將麵前巨量的食物裝進自己的肚皮。
很顯然，摩拉丁對於弟子的恐怖食量也早已經有所覺悟，所以他適才特意多付了幾倍的價錢。
長久以來，這位收入頗豐的工匠大師一直在擔心自己有一天會被阿魯高吃垮，而且他深信，那隻是時間問題，那一天遲早會到來。
所有人都能夠看出摩拉丁的無奈。
旁邊幾位商人模樣的旅行者則紛紛露出同情的神色，他們以前還一直抱怨隨從人員開銷太大，現在卻不由暗自慶幸自己雇傭了相對廉價的跟班。
“我的朋友，記得上次看到你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以介紹一下你的弟子嗎？”巴爾饒有興趣的盯著狼吞虎咽的阿魯高，一聊到正事這家夥竟然是一付細聲細氣的語氣。
“你說阿魯高？”摩拉丁指指高大的野蠻人道：“沒什麼好說的，我在南大陸的得魯斯公國揀到這個家夥，當時他受了很重的傷，要不是正巧碰上我心情不錯，早就完蛋了……但是我現在每一天都在為自己的愚蠢行為後悔，我的錢包總是剛剛鼓漲起來就被這個飯桶吃空。”
“得魯斯公國？那可是個充斥著罪惡與殘暴yu望的國度，我記憶裏最深刻的印象是那裏無論數量與規模都遠超各國的鬥獸場……”微感意外的巴爾盯著阿魯高若有所思的道。
“你看出來了？這家夥擁有冰川蠻人的血統，的確很適合訓練成角鬥士……”摩拉丁說道著示意阿魯高露出紋在左臂上的一處楔形刺青。
“啊，很少見的蠻人部落圖騰，奇怪的是蠻人怎麼能跑到遙遠的南大陸？原本艾比利斯山以北才是他的故鄉。”巴爾疑惑道。
“這家夥已經失憶了，問他什麼都不記得。大概是被奴隸販子弄去的吧……你年輕時不是幹過類似的事嗎？”摩拉丁說著開始揭巴爾的老底。
“盜賊和奴隸販子可不能混為一談，盜賊隻會對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感興趣……而且我已經洗手不幹很多年了。”巴爾說著這句話時沒有一點兒尷尬，至少表麵如此。
“是，我都快忘記了，聽說當年你也隻會對美麗的綠精靈有興趣，倒是和南方的奢靡貴族有同樣的喜好……”巴爾戲謔道。
說到這裏，兩個一搭一唱的老家夥同時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哄笑聲，而據案大嚼的阿魯高則對此無動於衷，仿佛兩人正在談論的話題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在布魯斯世界的荒野傳說中，矮人的正直憨厚和精靈的高貴優雅一樣是備受推崇的美德，這兩個物種過於恒久的生命形式促使他們保有一種對純潔的固執和高人一等的心態，像摩拉丁剛才那樣惡劣的言行無疑是絕無僅有的。
在他們自己的社群，那絕對會被視為低俗不堪的表現，而表現這些的人則會受到唾棄。
很可能就是因為如此，摩拉丁才被他的同胞所疏遠，從而與人類走得相當近。
過去的十幾年裏，這位矮人遊走於布魯斯世界的眾多人類國家，並因為出色的鑄造天賦而名揚大陸，被人稱作最好的工匠大師之一。
“我的朋友，作為矮人你是如此自然的溶入人類社群，這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我原本以為你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適應我們的生活。”巴爾繼續說道。
“不溶入又能怎麼樣？我是個被驅逐的矮人，幾乎已經背棄了大地之母的信仰。”摩拉丁的語氣透著一絲落寞。
“摩拉丁，我的矮人朋友，全世界都是大地之母的懷抱，四處旅行不是更能表達尊敬嗎？隻有真正虔誠才能做到這一點，你的族人也總有一天會理解，神靈的信仰並不局限於一處地方……”老盜賊的話竟然透出一絲哲人的意味。
“但願如此。”摩拉丁說道。
巴爾看著依然愁眉不展的老朋友，並沒有問起詳細的原由，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結束話題。
何況，他原本就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談。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這次是打算經過艾比利斯山和明鏡湖返回頑石山丘吧？”巴爾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