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巴德爾,一個月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瘦啊。”
沃爾夫·裏嘉是一個純正的帝國人,有著帝國人那標誌性的高大骨架和一頭灰棕色的濃密毛發。他也是個恪守帝國教條的純正士兵,一直保持著最具帝國古典派風氣的裝束,即便是到了氣候溫暖的斯裏蘭卡王國,他仍然沒有取下厚實的兩肩上披戴著的毛茸茸的利齒獸披肩和下身鑲有甲片的獸皮長褲。
就像是一頭皮毛堅韌的巨熊一樣。
作為一個自詡為血脈正統的帝國人,沃爾夫自然有理由看不起一切混種,即神聖奧蘭帝國的另一組成部分,擁有少許古巴赫人血脈的清河人。
與此相對的,清河人也稱帝國人為北地人,認為他們行為粗魯而性格暴躁,簡直就是蠻種。
這兩個人種因為所處地域不同而產生的偏見與矛盾,也一向是神聖奧蘭帝國建國後一直以來的主要糾紛之一。
巴德爾是北地人,也就是沃爾夫隊長口中經常提到的正統帝國人,所以他們在軍隊中的關係相對較好,他也經常能收到來自沃爾夫的邀請信,請他去和一些北地的士兵一起聚餐。
當然,這樣的邀請,在大部分的時間裏,巴德爾都是拒絕的。
自從成為了法師之後,巴德爾就很少再有空閑的時間去和別人玩樂了。
既然有空,何不坐下來好好的冥想一會?
雖然在大部分的普通人看來,法師的冥想是一種很無趣又很空虛的活動,但對於法師本身來說,能在極致的靜謐中獲得力量提升的感受實在是美妙得不可方物。
清河人與北地人的爭執,即便是到了遠征軍的環境下,仍然沒有停止。
此次領軍的威爾遜侯爵,他是一個清河人。所以,大量擔任軍隊基層軍官的北地人很是不服氣,他們總是在質疑領軍者的才能,認為清河人的軟弱並不能帶領帝國的精英走向勝利。
沃爾夫隊長就是其中的一員,在與巴德爾為數不多的交談中,他時不時的會提起威爾遜侯爵,並抱怨道:“皇帝陛下總是喜歡把鞭子塞在小羊羔的蹄子裏,而將饑腸轆轆的忠誠獵犬棄之不顧。”
“你知道的,法師的身體並不需要太多的贅肉,那會使我們行動不便。”
巴德爾笑了笑,單手貼於胸口,微微低頭,行了一個常見的軍官禮。
這樣的見麵禮儀常用於平級軍官的會麵。見此,沃爾夫以同樣的動作微微低頭,咧嘴笑著說道:“巴德爾,你們法師就是麻煩。”
巴德爾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翻弄著沃爾夫身後木箱上的鐵索,隨口說道:“自從成為法師之後,麻煩從未遠離過我。”
“這是晚陽酒,貴族們的飲料。”沃爾夫抖了抖眉毛,語氣酸酸的,“帝國人才不會有混種的劣習,就跟蛀蟲一樣。”
“即便我們帝國的士兵是這樣的強壯和勇猛。巴德爾,我想,如果領導者們還是如此的糜爛,我們大概會死在異國的土地上吧……”
“停止。”
巴德爾放下擺弄鎖鏈的手,扭過頭看向沃爾夫。這個壯漢說話間,已經不能在保持原先的笑容,麵上反而是一片愁雲。
“沃爾夫,你應該想一些好事讓自己開心開心。”巴德爾歎了口氣,“這些都隻是你的幻想,作為一個光榮的帝國人,你應該竭力阻止失敗的到來。”
沃爾夫舔了舔嘴唇,指了指身後的幾隻封裝完好的木箱,靠近了些後低聲說道:“清河人是不可能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的!”
“巴德爾,你知道嗎?我們需要運送的物資名單裏,有一半都是為那些清河貴族服務的!”
法師有些苦惱的揉了揉額頭,他深深的為沃爾夫的偏見感到頭疼:“北地人也有貴族。”
“哦,巴德爾,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北地人,我們是帝國人,不是那些混種口中的北地人!”
原本用來勸解沃爾夫的話語在他的耳中卻變作了一種羞辱,這個性情暴躁的男人噌的把腰間的佩劍拔出,臨空揮舞了幾下後,才呼哧呼哧的說道:“巴德爾,我們帝國人和清河人是不同的,雖然你是一個法師,可你也不應該忘記自己的祖先。”
“是,是,是。”巴德爾連連點頭,心中不免對北地人易怒的性格多了幾分認識,“沃爾夫你可以放心,我是不會忘記祖先的榮光的。”
“帝國人的法師還是帝國人!巴德爾,碎冰在七號箱,我還有事,你自己去找吧。”
沃爾夫怒氣衝衝的拋下一句話後,轉身便招呼了幾個士兵,往軍營外走了。
法師站在原地半餉,忽然就笑了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