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他們這樣失職的工作態度,在被遠征軍主力占據的致遠港,確實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檢查完許可證,士兵把手中的長槍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拿著,懶散的語調好似對什麼事情都沒有興趣,但其中的內容還是把巴德爾這位正在潛逃的法師嚇了一跳:“哦,對了,你最近有沒有在港口或者是海上見到什麼形跡可疑的人物?”
對於這不同尋常的提問,老船長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巴德爾一眼,然後才斟酌著回答道:“尊敬的長官,這幾日,我並沒有發現您口中所說的形跡可疑的人物。”
帝國士兵對老船長的回答並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顯然,他對這樣的回答已經司空見慣了,偶爾的不同也隻是那些愚民自以為是的愚蠢見聞,於是,他讓開了一步,把眼側到一邊,看向另一艘正在靠近港口的漁船,例行囑咐了一句:“記住,看到那些形跡可疑的人,你就要趕緊向我報告,尤其是法師,懂了嗎?”
老船長聽到法師兩字的那一刻,拿著許可證的右手有些微微的顫抖,連腦袋也心虛的低了下去,過了片刻,等到那士兵不耐煩的道了句:“你怎麼還不走的時候。”他飽經海風,滿是皺紋的臉上才露出幾分戚戚的神色,簡單的道了個別,獨自一人快步走了,看他那慌亂的背影,更像是在被什麼追趕一樣的逃跑。
而此刻仍然站在原處的巴德爾的眉眼微微垂下幾分,同樣是默不作聲的緊隨著老船長的腳步,準備到他家去好好的談一談心。
老船長的本名已經很少有人知曉了,船上的水手都叫他老船長,那艘漁船也不是老船長的私人財物,而是一個與他有些交情的做些買賣生意的商人的名下財產,他隻不過是因為航海經驗豐富,而被雇傭到船上幫忙指揮水手罷了。
盡管如此,這個年紀已過五十的老人對這份工作還是十分的上心,也非常熱衷於保障那位商人在漁船上的收入,以此來證明,由他指揮的漁船並不會比由更年輕的船長指揮,設備更好的漁船差勁,也是出於這個打算,他才願意接納巴德爾這位身份可疑的法師進駐漁船,成為眾水手間的一份子。
法師並不可怕,也不受仇視,除卻個別喪心病狂,已經失去理智的亡靈法師和契魔者,普通民眾和大部分的貴族並不認為法師的存在是種錯誤。
雖然如此,但不管如何的廣為人知,法師本身,仍舊是一類常人無法企及的神秘。
老船長,他並不知曉巴德爾的奧秘到底會在何處停止,他不敢賭,那個士兵能夠在保全自身性命的情況下擊殺,亦或者逮捕巴德爾。
流傳與普通民眾之間的傳說裏,法師的法術一向是多種多樣,令人在不知不覺間患上不治之症,更或者是一道閃電劈下,將任何敢於挑戰他們權威的存在毀滅。
他懼怕著,懼怕著這位名叫加林的神秘法師。
咚咚咚。
門響了。
哦,不。
老船長在心中不斷的呼喚著海神的名字,抓起一把身邊的剝皮短刀,鏽跡斑斑的握把下,常常擦拭的刀刃讓他微微平穩了心跳,抹開額頭滴下的汗水,他仿佛又成了那位敢於和最凶險的海浪搏鬥的英勇水手。
來吧,我不怕你,邪惡的法師,你擁有的也隻是那張欺騙世人的虛偽表皮罷了!
他把短刀藏在背後,輕輕的,放緩了腳步,一點一點的向著木門前進,像是一隻蹩腳的小貓,正試圖用那並不鋒利的爪牙和缺乏經驗的身軀與那門外狠毒的惡魔做一次證明海神賦予他的子民無盡勇氣的光榮鬥爭。
哢嗒。
就在老船長離木門還有十幾步路的時候,緊鎖著的門竟然自己打開了一條縫隙,失去了它護衛主人的最後能力。
可惡。
老船長在心中暗暗的咒罵了一句,他有些後悔了,為什麼不在那些身披堅甲的帝國士兵麵前揭露這個法師的醜惡,而是留待自己獨自一人才來拚命。
“以海神之名,邪惡的法師都該被深淵的海龍擁抱。”
老船長望著那條門縫,鼓起勇氣,口中發出嘶啞的吼叫,那是聲帶被竭力使用後的拉扯,星星點點的疼痛從喉間傳來,這讓他年邁的身體重新注入了活力,雖然隻有一瞬,但也足夠他紅著眼睛,把短刀刺向門外的法師了。
一環法術,斧柄的重擊。
砰的。
老船長的耳膜似乎捕捉到了這一聲若有若無的碰撞,然後他便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飛行的時間很短,他很快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感覺半邊的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頭暈眼花的再也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