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帝國的清晨(2 / 2)

而走在前麵的阿加隆,他的笑聲也變的越來越勉強,幹澀的發僵。

“我們快點走吧。”

許久,阿加隆從齒間憋出了一句話,兩個士兵趕緊加快了腳步,低頭匆匆走過一個又一個黑黝黝的牢房,來到了囚禁巴德爾的幾根鐵管前。

地牢是曾在致遠港工作的王國治安官建造的,他們選用了實心的鐵管來打造牢房,使得看管犯人的獄卒可以從鐵管的空隙中監控這些危險的犯人的動靜,而堅固的鐵管又可以充分的履行看護的職責,防止犯人輕易逃脫。

在當時,治安官對這座地牢可是很滿意的。

而時間,也證明了地牢的可靠性,多年來,未有一名囚犯破牢而出。

掏出鑰匙,打開牢房門鎖後,威裏夫率先走上前踢了踢一動不動的巴德爾,向身後的阿加隆招了招手:“把燈拿近些,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聽說他之前是個三環法師呢,你小心點。”阿加隆一邊提著油燈走近了兩步,一邊開口提醒道。

襯著微弱的燈光,威裏夫捏著巴德爾軟趴趴的下巴,把他的臉提了起來,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嘖了一聲,笑道:“軍部那些人還真是不留情麵,就算他以前是個三環法師,現在也就隻能等死啦。”

說完,威裏夫把巴德爾的頭狠狠摜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還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叛徒!”

隨後,兩個士兵忙活了一陣,按照上級的命令,給巴德爾戴上特質的鐐銬後,拖著他的雙腿,粗魯的拉扯著,把他帶出了這座地牢。

離地牢不遠的廣場上,一座臨時搭建的刑台已經準備好,全新的絞索正在等待第一個使用它的幸運兒。

當致遠港還屬於斯裏蘭卡王國的那段時間裏,所有的死刑犯按照王國法律,都應該送到王都,由國王審議後,才能將其處決,所以,這個嶄新的處刑台還隱隱約約的散發出了樹木獨特的清香。

沒有任何的自由,不知是哪個工匠,他在處刑台的某個隱秘角落刻下了這幾個模糊的小字。

再次見到陽光時,雖然刺痛了紅腫的雙眼,但巴德爾感覺自己已經像是在那個陰暗絕望的小空間裏呆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重回世間的新生感是那麼的美好,連即將被處死的未來也不再令他感到絕望,他的心情十分的平靜安寧,哪怕粗糙的絞索已經纏上了脖頸,他也未有一絲一毫的恐懼。

他站在刑台上,雙臂被牢牢的固定在絞刑架的兩旁,他俯視著台下的眾生,連立於他身邊的士兵也彷佛失去了軀殼,所有人的表情都沒有了意義,不論是憤怒也好,不管是嘲笑也罷,都與他無關了,他們即將是兩個世界的人,再也不會有所接觸。

他見到了新上任的皮思邁元帥,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唇邊蓄著濃厚的胡須,嘴裏叼著一隻煙鬥,碧綠色的雙眼像鷹一樣銳利,外披的黑色大衣下,露出黑金色的軍服衣領,巴德爾曾經在監軍身上看到過同樣款式的軍服,和這個領子一模一樣,是帝國上級軍官的標配,很漂亮,也很威風。

對於這個真正掌握著他的生死的男人,巴德爾思索著,如果自己舌頭還在的話,到底會發出怎麼樣的呐喊。

但是,現在,綁在絞刑架上的巴德爾隻是眨了眨眼睛,仰望著天空中燦爛無比的豔陽,連烏紫的嘴唇都沒有一絲顫動。

一位穿著純白長袍,胸前用金絲繪製了一個圓環的神官在四個士兵的簇擁下走上了刑台,他站到了巴德爾的麵前,距離大概有三步遠,然後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烏黑的瞳孔中,沒有感情湧動。

他的左手拿著一冊聖典,右手執著一根綠枝,綠枝的細弱枝椏上還留有翠綠的樹葉,樹葉上還殘存著清晨的露珠。

他把綠枝上的露珠灑在巴德爾的發頂,高聲頌唱道:“主的恩德灑遍世界,一切迷失在世間的羔羊都將擁有同樣的歸宿,生前,你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法師,如今,你的無知,你對信仰的缺乏,導致了這一切的慘劇,但死後,我們的主啊,他的仁慈會包容你,聖靈的光芒會洗淨你靈魂中的一切汙垢,願你安息。”

待他唱完,這個至高神教的神官又把聖典置於巴德爾的額前,微微躬身用綠枝在巴德爾的胸前畫了個圓環,口中低聲念道:“願主的光華與我等同在,不曾散去,不會散去。”

注視著神官做完這一切,巴德爾明白,自己的生命算是真正的走到了盡頭。

當刑台上除了巴德爾和劊子手外在無一人時,一聲響亮的:“行刑。”徹底宣判了這位一直想要成為大法師的年輕法師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