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傑,你太過份了,太過份了。你太不尊重我這個科室主任了,你有事出去,總得給我打個招呼吧。你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把醫院當成什麼了?就在剛才、就在剛才院長又把我叫過去一頓臭罵。這已經是你走後的第三次罵我了,我、我自尊心要是稍微強一些,我都自殺了你知道嗎?還有.......”
“行了,我的主任,咱有事說事,屋裏就咱倆,咱就別再演戲了。說吧,你又有什麼事求我?”穿好了白大褂,方傑從檔案架上順手取下老孫頭的病曆,然後坐在椅子上把腳往桌子上一搭,依舊沒看孫大慶一眼。
“我、我哪叫演戲呀,你不信去院長辦公室看看,他摔的杯子估計到現在都沒收拾呢。”說到此,孫大慶身上不禁打了個哆嗦,看來剛才被院長罵的確實不輕。
“如果實在讓您為難的話,我辭職算了,要不換個科室也好。”聽得孫大慶這一番訴苦,方傑唇邊輕輕吐出一句話,自始至終連眼都沒有從手中的病曆上移開半分。
這輕輕的一句話落在孫大慶的耳朵裏,卻恍如驚雷般驀地在孫大慶腦子裏炸開。孫大慶跟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從桌邊跳了起來,當時臉sè一片慘白。
“方傑,方醫生,方神醫,這玩笑可開不得呀。沒事,你以後有事盡管去辦,不用打招呼,院長那有我給你頂著。但是你可千萬別辭職,更不能跳槽呀!你要是辭職了,院長能把我扔到手術室裏給淩遲了。”
孫大慶想到方傑辭職後自己所麵臨的那恐怖後果時,嚇得給方傑跪下的心都有了。
“行了行了,還有別的事對吧?一塊說吧。”方傑看火候差不多了,這孫大慶也就人膽小點,愛貪些小便宜,人卻不壞。以後還得靠他在胡老頭麵前給自己頂雷呢,別給嚇崩潰了。
想到院長胡青海,方傑嘴角就一陣抽搐,這老家夥惦記自己,準沒有什麼好事。
“那個、那個九一四房的老孫頭經過專家會診,已經下了病危。昨晚上半夜便轉到了重症監護病房,估計是撐不到明天早上了。會診時你沒看到內二科周扒皮那副欠揍的嘴臉,真想上去抽兩巴掌,他就等著看我們內一科的笑話呢。先是見死不救,後又盼病人死,這個周扒皮簡直禽獸不如。”
說到最後,孫大慶漸漸收起了先前諂媚的笑容,yin沉著臉義憤填膺的說道。
“是我和他打的賭,你激動什麼。難道?你也參了一股?多少?”
方傑對於孫大慶這拙劣的表演真心是看不下去了。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占小便宜的同時,還老把自己偽裝成道德衛士這點特招人煩。
看到自己這點小心眼被方傑點破,孫大慶不禁尷尬地笑著撓了撓頭。
“其實、其實也沒多少,也就兩個月的工資……”
“我……靠,你對我太有信心了吧?要是輸了,你老婆不得讓你跪到海枯石爛呀?還是你和周扒皮有仇?想借機整死他?”
孫大慶怕老婆全院皆知。有一次因為在醫院門診和一個相熟的護士調笑了幾句,不料卻被他老婆撞了個正著,硬是拎著一把掃把圍著門診樓把孫大慶追了三圈才算罷休,嚇的孫大慶整整一個禮拜沒敢回家。
“我對你太有信心了,前段時間那個婦女已經死了你都能救回來,何況這個還活著的呢。這次我就是要讓他出出血,一報當年當年奪妻之恨,如果當年若不是他使壞,他老婆玉紅就是我兒子他媽了。”
說到這,孫大慶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一臉yin森,拳頭握的緊緊的,十指關節被攥的一片青白。
我靠,沒想到這裏麵還摻雜著情仇。方傑一臉驚愕的望著因為憤怒而麵sè通紅的孫大慶,不行,得想個辦法,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要知道周扒皮這個綽號可不是白得的,有兩件事可以說明:第一件事是他年輕的時候,因為在路上掉了一毛錢,回家後硬是提著手提燈在山路上找了大半夜。後來一毛錢是找到了,可看到原來的一罐煤油燒的隻剩了個底兒,周扒皮連生氣帶著涼的病倒了,結果他為了不再增加損失,一片藥沒買,生生的挺了過來。
第二件事還是因為一毛錢。兩年前的一天他下班去市場買菜的時候,為了少給一毛錢他硬是給攤主砍了一個小時的價,到最後攤主實在沒招了,錢也沒要幹脆把菜送給了他,隻是求他以後別在給自己的菜攤捧場了。
就這麼一個比葛朗台還摳門的人,方傑被迫無奈才和他賭一個月的獎金,這已是周拔皮所能承受的極限。而孫大慶卻一下子跟周扒皮賭了兩個月的工資,這不是要殺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