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版大結局 (1)
都說測試一個人有四個途徑,錢,酒,牌,長途旅行。用錢能測試一個人的錢品,用酒測試酒品,用牌測試牌品,長途旅行也會帶出一個人的本質問題。
可能是我終於下定決心要個孩子把黎先生樂壞了,他也很快向公司申請了大假,陪我旅行。
黎先生問我想去香港還是澳門,廣州或是上海,我說我想去據說有338米高度的澳門旅遊塔玩人生中最後一次蹦極,再去賭場輸光所有的錢,黎先生堅決反對。他說是為了我的安全,我想多半是因為我當時還說了一句:“澳門旅遊塔的蹦極不是推人下去的,是自己主動跳的,絕不勉強,有的人磨蹭幾十分鍾都不敢跳……”
由於澳門被否定,香港也一並被否定,因為它們離得實在太近了,辦了通行證又不過去一下也實在說不過去。
至於廣州和上海,我認為這兩個地方隨時都能去,也不是現在飛去不可的旅遊勝地,倒不如去西藏或是新疆看看。
聽去過西藏的朋友說,住帳篷的時候,晚上吃完了泡麵一定要密封好,否則常年缺鹽的犛牛會跑來分一杯羹,甚至鑽到帳篷裏分享光你所有的食物。
我覺得犛牛很可愛,但我更想去看看新疆,我想領略一下從北疆到南疆的氣候差異,還想見識一下戈壁荒漠的魅力。
別的夫妻長途旅行會產生什麼樣的摩擦或火花我是不知道的,我隻記得我和黎先生在新疆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有幾件小事不得不提。
我們在一座不記得名字的村落裏看到土生土長的維族人民,他們用最古老的手搖紡織機,留著白花花的大胡子,三四個姑娘站在一個看似並不結實的木質秋千上,在陽光底下笑的額外歡暢。我手上破了一道口子,四處找水,當地的老人說水是髒的,土是幹淨的,他們受了傷都是用這裏的土洗手的。
跟著當地人,我和黎先生走進了戈壁沙漠,那人告訴我們,在這裏麵指南針是沒用的,我們進來的時間也不應太長,若是超過了二十分鍾還沒出去,探索車隊就會進來找人。我緊緊抓著黎先生的手,在飛沙走石的環境裏,生平頭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那是一種當生命受到威脅的害怕。
深入北疆後,我頭一次看到人生裏最美麗的風景,喝到了據說是天山留下的清泉,一時之間不能言語。當我回身看向黎先生時,卻不見他的人。我大叫著四處奔跑,腦子裏唯一閃現的念頭就是“黎先生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因為連導遊也不見了。我跑了很久,跑累了,就蹲在地上大哭,臉被凍得生疼。哭也哭累了,我就順著記憶往來處走,希望他們已經在剛才的地方等我了……當我遠遠見到坐立不安仿佛熱鍋上的螞蟻的黎先生時,我隻是大叫了一句“大毛”,然後飛撲過去,迎上他奔跑過來的身影,我們抱在一起,我耳邊聽他如何罵我,眼淚狂流。
臨回北京之前,導遊洗出了他用單反相機拍的風景照,其中一張是我和黎先生站在地闊天高的北疆的夕陽之下緊緊相擁的留影。
返回了北京,我和黎先生用一整天的時間收拾行李、洗衣服、睡覺。
若要說旅行可以暴露一個人的本質的話,黎先生被暴露的本質還是挺多的,首先是他的髒衣服堆積的太多了,就算遇到有條件洗澡換衣服的機會,他也能懶就懶。其次,旅行途中的黎先生實在太能絮叨了,簡直就是複讀機,一句囑咐的話他能前後念叨三十幾遍,當我說“這話你說過了”的時候,他還能換湯不換藥的將同樣的意思換一種說法再表達一次。還有,黎先生太能吃了,他把水果當飯吃,回來以後我拉他上體重計,他胖了七斤,我戳著他肚子上的肉叫他減肥,他打死都不要,最後還是因為有幾件襯衫穿不上了才終於激起他的鬥誌。
黎先生也對我抱怨說,我暴露的本質有很多。
比方說在新疆的那些天,我對他額外的不耐煩。
我說:“那都是因為你的絮絮叨叨。”
他反擊道:“我一說你你就說我絮叨,我絮叨了麼?”
我說:“你現在不就是在絮叨麼?”
再比方說,黎先生減肥很痛苦,一邊抱怨我為什麼不能發揮夫唱婦隨共患難的精神一起發胖,一邊說我嫌棄他。
我說:“腦滿腸肥,你現在已經占了一樣了,等你中年禿頂,看你怎麼哭。”
那天晚上黎先生很焦慮的照了很多次鏡子,主要是審視他的發際線。
假期結束後,我和黎先生返回了公司,這是曆史性的一天,不知是誰將我和黎先生的“緋聞”流傳出去,弄得人盡皆知。其實這段關係已經呼之欲出了,我們總是同時請假,同時銷假,同時生病,同時康複,就差手拉手公開亮相了。
在事實麵前,想象力越強大,後果越脫離軌跡,可能就是因為這一點,至今還沒有一個同事敢直麵問我內情,更遑論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