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委叫咱們試點打直井。”

“井斜多少度?”

“不超過3度。”

這一下沒人說話了,靜悄悄的。剛才那開了鍋的議論聲,一瞬間全凝固了。空氣也變得沉悶起來,使人感到有點喘不過氣。

鐵人“撲哧”地一聲,笑了:“咋啦,全傻眼了?”

“嗯……嗯。”有人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頭,“沒想到是這茬事。”

“沒信心?也好,咱們把這任務退了,讓其他隊去搞。”鐵人用上了激將法。

這法兒真靈!把大夥的情緒給調動了起來。

“咱○五隊沒這熊氣!”

“啥事都不是幹出來的?”

“鑽杆是直的,咱就不信打不出直井來!”

……

“哈哈哈!”鐵人開懷大笑,“這才是咱○五隊的硬骨子氣。自打會戰來到大慶,○五隊啥時向困難低過頭?走,咱們邊幹邊想辦法。”說著,他領著大夥就奔工地現場。

雨,不知啥時停了,被春雨洗滌過的草原,清新,爽目。井架那鋼鐵的脊梁上,掛著一連串圓圓的透明的水珠,不時無聲地落下來。空氣裏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深深地吸上一口,叫人心都是醉的。

鑽機又開動了。鐵人和幾位老工人,圍著打轉轉,琢磨著,看從哪兒打開突破口。

大夥兒心裏有底,鐵人能夠想出好辦法來的,因為他是咱工人的“工程師”嗬!

提起這工人工程師的稱號,可有段來曆哩!

那還是在會戰開始不久,鐵人給油田指揮部提了個建議,要求修改鑽井設計方案。這可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在油田地質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有哪個普普通通的工人敢過問地質師的設計方案?鐵人羨慕那些抱著大本本書啃的知識分子,也十分敬著他們,可他想到自己也是油田的主人,應該為多打井、多采油做貢獻。於是,他一邊打井,一邊和大家研究地層情況,並且把每一日井的地質資料都取全、取準,保存下來。打了幾口井,他發現鑽頭都打到油層底下去了。是不是設計方案有問題?他跑到兄弟隊去一打聽,全都是這種情況。心裏有底了,他就主動建議領導上修改這個鑽井設計方案。

有人說怪話,有人嘲笑他。可油田黨委卻給他撐腰,組織專家一次次試驗,真的,設計方案上規定的鑽井深度比油層實際深度多出r幾十米。鑽井設計方案修改了,為國家節省了時間,節省了物資。鐵人立了大功嗬!

這以後,鐵人和他的鑽井隊,搞了許多項技術革新,對發展鑽井工藝技術做出了突出的貢獻。1961年,油田黨委授予他“工人工程師”的稱號。

要打直井,沒有現存的飯吃,隻有靠摸索著幹。可是,一連幾天過去了,還沒想出好法子來,鐵人吃不香,睡不好,眼眶扣出個深窩窩來。

春上頭,潮氣重,鐵人的關節炎痛得厲害,這一天,開鑽不久,他就一下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工人們硬是把他拖到床上躺下了。

躺在床上睡不著,鐵人還在想那打直井的事。

“麻麻細雨滿天星,鍋裏的開水結了冰……”屋外不知是誰尋開心,唱起了荒唐調。

“這家夥!”鐵人樂了,笑罵道。

“噢!我咋沒想到這一層呢?”剛才那荒唐調使鐵人受了啟發,心裏豁然一亮,他爬起來,磨蹭著下了床,找到一根棍子,拄著就往井場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