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間,一個很普通的日子。
細雨夾雜著碎小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向大地。由於溫度已經回升,雪花自然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還未等落在地上就已經與雨水交織在一起,分辨不出來了。
雨夾雪的天氣往往是最寒冷的,特別還是在這麼一個長年氣溫都有些偏低的高原地區,就更是如此了。回升的溫度還來不急給人們帶去一絲溫暖,便已經徹底被這場雨夾雪給吸收了。
在這樣雨雪交加的日子裏,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人們寧願一整天悶在屋子裏談天說地,或者做做家務活也行,總之沒有誰願意冒著嚴寒,踩著泥濘的土地出去行走。
正因為如此,原本就人煙稀少的莫蘭鎮此時更是靜得有點可怕。街巷背陰的地方,冬天殘留的積雪和冰溜子正在雨點的敲擊下迅速融化,石板街上到處都是肮髒的泥水。
然而就在距離莫蘭鎮不遠的一個小盆地裏,此時卻正好熱鬧起來,破舊的房間中湧出一群群七八歲的男女孩子,興高采烈地朝著同一個方向奔去。
盡管腳底時不時帶起的泥水會將褲管弄髒,可是這些孩子卻好像渾然不覺似的,臉上依然帶著興奮的神色,小臉在雨雪中通紅一片,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興奮的。
這個地方有大概上千平米的麵積,是莫蘭鎮附近有名的永恒傭兵團挑選預備傭兵的場所,雖然地方不怎麼樣,可從這裏走出去的有名傭兵卻不少。
而這些孩子則是莫蘭鎮附近上百個村莊裏來的,父母們為了讓自己的孩子走出窮鄉僻壤,成為一名可以給家裏帶來經濟收入的傭兵,千辛萬苦將他們送到了這裏。
當然,其中貧富差距、資質優劣都很不同,究竟誰能夠幸運地成為永恒傭兵團預備役的傭兵,學到武技和鬥氣,這還得等到永恒傭兵團的人來親自鑒定。
孩子們此時奔向的地方是這個簡陋的臨時居住地唯一的食堂,對於他們來說,永恒傭兵團的選拔工作可沒有吃飯要緊。
由於現在這些飯菜並不是傭兵團提供的,所以也就不是免費的了,孩子們必須拿自己從家中帶來的錢去購買。
這樣一來,菜色自然也要根據孩子們的貧富察覺分成上中下三等,有錢的吃好的,沒錢的就吃差點的。
當孩子們一窩蜂席卷了食堂的飯菜之後,都急急匆匆地返回了房間之中,誰也不願意在這雨夾雪中受凍吃飯。
不長的時間,食堂前麵再也沒有一個孩子,廚師和雜役們已經都準備清理之後吃飯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瘦高的男孩邁開腳丫子跑向了食堂,並且一聲憋足了力氣的“我還沒吃呢”的話將雜役給喊住了。
“你還沒吃?可是現在已經沒菜了啊,隻剩下幾個麵包,而且還是烤糊了的......”雜役帶著歉意的表情說道。
“沒事,我就吃那個,多少錢?”男孩揉了揉鼻子說道。
雜役剛要說話,後麵正在收拾餐具的廚師擺了擺手道:“算了,給他吧,不要錢了。”
男孩捏著手裏濕漉漉的幾枚銅幣,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將這些他一直貼身保存著的父母省吃儉用節省下來的錢幣扔到了裏麵的櫃台上,然後拿著兩塊黑糊糊的麵包就跑開了。
身上補丁疊著補丁,舊的不能再舊的獸皮長靴,麵黃肌瘦的樣子,都顯示了這個孩子窮困潦倒的家境,可是盡管這樣,他還是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自尊。
“哼,死要麵子活受罪。”廚師嘴裏罵罵咧咧地說了一句,轉身又去忙活了。
男孩沒有聽到這話,不過就算是聽到了,恐怕也不會在意,他之所以將銅幣遞給食堂的人,並不僅僅是為了自尊和麵子,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幼小的心靈裏始終記著父親的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該占的便宜就不要去占”。
男孩並沒有往房間跑去,而是穿過小樹林,躲到了一顆大樹底下,拿著麵包狼吞虎咽起來。
說實話,七歲的孩子已經有了榮辱觀,正因為窮,所以他便特別重視自尊這種虛無的的東西,而他此時不願意回房間跟小朋友們一起吃喝,就是怕別人笑話,怕下不了台麵。
男孩名叫艾斯,在這個世界的語言裏是太陽神的意思,因為他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像太陽一樣光輝燦爛。
艾斯一邊狠狠地咬著麵包,一邊含糊不清的嘀咕著一句話,仔細聽才知道原來是“我一定要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