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井底人家(3)(2 / 3)

玉梅回來了。進門時淑珍正在給豬娃喂食,直到玉梅走到她身後叫了她一聲媽,她這才看清是女兒回來了。女兒打扮光鮮,原來黑黝黝的長發剪成了齊耳短發,比以前顯得更精神,更漂亮。回來時也不來個信兒,冷不丁地進來我還以為是哪兒來的城裏姑娘呢!淑珍說。媽,爸還好嗎?玉梅問。你爸他不總是病病怏怏的樣。淑珍說。

是玉梅回來了嗎?俊昶拍著窗戶問。

爸,是我回來了。玉梅快步走到屋裏,見爸躺在炕上,臉色蠟黃,比她臨出門時瘦多了,忙坐在爸的旁邊問,爸,你咋的了?

爸感冒了。過個一天半晌的就好了。俊昶掙紮著坐了起來,你二哥幹的咋樣?他咋沒跟你一塊回來?這小子,毛手毛腳的,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前些天來過一封信,說是在效區給一家什麼養殖場當飼養員,不知幹那活掙不掙錢。

我二哥跟我通了回電話,說是幹得挺好,活也不累,一年能掙回來五、六千塊呢!我二哥還說,他也準備回來,也開個養殖場。他說那特種養殖特賺錢。玉梅說。

別聽他乍乍乎乎,俊昶幹瘦的臉頰上有了一絲喜色,他自個兒能掙回個媳婦錢我就服了他。這回可好了,他要是一年真掙那麼多錢,這媳婦就不愁了。

我哥和我嫂子還好嗎?玉梅問。

我和你媽現在最惦記的就是你哥了。雖說他分出去另過了,可他不也是咱家的人嘛!俊昶歎息著說。

我哥和我嫂子咋的了?他們不是好好的嗎?玉梅一愣。

王生友公報私仇哩!俊昶說。

咋回子事?王生友把咱咋了?玉梅望著爸媽,如墜五裏霧中。

淑珍將村長王生友單方麵代表村上撕毀喜亮的果樹承包合同後又重新將果園轉包給毛老三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說:玉梅,這不是明擺著嗎?王生友這回是衝上次托媒末成的事來的。

咱上法庭告他。玉梅忽地站起身來憤憤地說,他王生友再大也大不過法。

理是這個理,可咱這連走路都怕閃了腰小門小戶的莊稼人甭說不知道衙門口朝哪兒開,就是知道了也不知道燒哪炷香啊!現在有錢就好辦事。狀子就是遞上去了,人家法庭壓你個一年半載的都是他。聽說咱鄉法庭 張庭長是王生友媳婦的表舅。咱這啞巴虧就認了吧!俊昶歎了口氣說。

那我哥和我嫂子是咋想的?玉梅問。

你哥總想找王生友拚命,都讓你嫂子給攔住了。這倆人現在火大著哩!淑珍說。

那我看看我哥和我嫂子去。玉梅說。

喜亮的房子在後街,玉梅繞了幾個彎。進門的時候,喜亮倆口子坐在炕上發愁呢。

這人要是倒了黴,喝水都塞牙。王生友這狗操的,我跟他沒完!喜亮說。

喜亮,別鑽牛角尖,沒有過不去的事兒,王生友他不會有啥好報應的,蘭花邊納鞋底邊說,咱可別出去惹事兒,反正眼下還沒開春,等過幾天作文他們回來再商量一下,作文墨水喝的多,辦法也多,你咽不下這口氣,我也咽不下。玉梅,你說我說的對不?

哥,嫂子說得對,啥事都不能著急,理本來在咱手裏,你要是一鬧,說不定被人家抓住把柄,咱有理也沒理了。王生友依仗自個兒是一村之長就騎在別人頭上拉屎,是有目共睹的。我看不如先這樣,我在省城學習時,我老師的丈夫是省報農村部的記者,經常下鄉采訪,我想他準有辦法。玉梅興奮地說。

玉梅,這記者可是了不起呀,見官大三級哩!喜亮一下子來了精神,撓著腦袋說,這群人哪兒有新鮮事就到哪兒,這記者一來,將王生友這小子的事曝曝光,看他以後還敢牛不?

這辦法好是好,就怕人家記者忙,不肯幫咱這個忙,再說,咱這事在人家記者的眼裏說不定還不算個事。蘭花說。

哥、嫂子,我試試看,說不定能行呢!我今兒下午就去郵局給我老師掛個電話。玉梅說。

天擦黑的時候,玉梅來了。蘭花正蹲在灶坑旮旯那燒火。聽見大門響,知是玉梅回來了。咋樣?蘭花迎上去問。成了。玉梅興奮地說。那人家記者啥時候來?咱好準備準備,總不能讓人家記者跟咱吃住一樣吧!蘭花說。我老師接到我的電話後當時就把電話打到她丈夫的單位去了,說是後天能到,讓我在家等著。玉梅說。喜亮聽見姑嫂倆在灶間說話,知道事情已有眉目,走出來蹲在門檻上,嘴一囁,吐出了個大煙圈,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這回夠王生友這小子喝一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