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定風頗不讚同地看著她,搖頭說:“狗急了跳牆,你不必去。”
“我才不怕她呢,她燒了我的長樂殿,把我珍藏的兩幅畫弄成了這幅模樣,你瞧瞧!”方文淵一想到自己的畫被燒了一半就氣得直打哆嗦,這是她的老師張翰之贈給她的,她一直當成寶貝一樣收著。
餘定風看了一眼,隻見桌麵上鋪著一張殘缺的仕女圖,下半部分已經燒焦了,底下鋪著一張宣紙,想來方文淵想自己自己能把這章圖修補完整。他出神地看了一會,問:“何時也贈我一張你親手畫的畫?”
“你想要什麼樣的?我畫個十張八張的給你。”方文淵慨然說。
餘定風沉默了片刻說:“一張足以,就畫你最擅長的仕女圖吧。”
“你喜歡怎樣的女子?有沒有心上人?不如叫來我瞧瞧,惟妙惟肖不敢說,幾番神似倒是有的,你瞧,那是我畫的自畫像,怎樣?”方文淵對自己的畫技最為得意,嘴裏卻謙遜地說著。
餘定風看著她欲蓋彌彰的神情,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翹:“十分神似,就贈我這張吧。”
方文淵喜不自勝,搖頭說:“那怎麼行,你是我和陛下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好好地斟酌一番,畫一張十全十美的仕女圖給你。”
餘定風看著她,又看了看那副畫像,欲言又止。方文淵卻沒留意,眼珠一轉,悄聲問:“定風,你既然是神醫,會不會懸絲搭脈?”
餘定風一怔,說:“懸絲搭脈乃是古法,容易誤診。”
“誤診?話本裏不是寫著,神醫都隻要看人一眼,就能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嗎?”方文淵看起來有些頹然。
“你要我為誰看病?”餘定風愕然。
“就是那吳貴妃啊!”方文淵恨聲說。
“吳貴妃不是太醫院已經會診過了,的確已經有了身孕,你還要我去看什麼?”餘定風更納悶了。
“我看不見得,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把戲,”方文淵若有所思地說,“今天淩晨,我偷偷回宮的時候經過冷宮,聽到她在罵人,還親自去扇了別人巴掌,一副中氣十足的模樣。”
餘定風沉吟片刻說:“看人有沒有身孕,從步伐和神態中倒也可窺見一二。”
方文淵大喜:“太好了,定風,等會你你化成個太監,跟我一起去見識見識一下這個吳貴妃。”
冷宮位於整個皇宮的西北角,蕭可自登基後,後宮雖然偶有爭風吃醋,各自的娘家偶有針鋒相對之舉,但並無大事發生,因此這冷宮也沒什麼用武之地。
方文淵帶著餘定風和方屏慢慢地步入了殿門,隻見裏麵樹木遮天蔽日,牆角邊的雜草叢生,憑添了許多冷清淒涼的味道。內院裏有兩個粗使嬤嬤正在掃地,一看見錦衣鳳袍的方文淵款款而來,忍不住有些驚惶,撲通跪在她麵前,囁嚅著說:“見過皇後娘娘。”
方文淵擺了擺手,問道:“你家娘娘呢?”
宮女回稟說:“娘娘在裏麵休息。”
方文淵剛想往裏走,隻聽見屋裏傳來一陣驚呼,不一會兒,一個宮女低著頭從內殿走了出來,朝方文淵行了個禮,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皇後娘娘,我家娘娘正等著呢,裏麵請。”
“咦,你家那個韋秀呢?”方文淵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
方屏生氣地說:“你家主子擺什麼架子,就算她未入冷宮前,也隻不過是個貴妃,為何不出來接駕?”
宮女瑟縮了一下,低聲說:“娘娘恕罪,我家主子身體微恙,深怕龍種有什麼閃失,所以……”
方文淵微微一笑:“無妨無妨,吳貴妃辛苦了。”說著,她安撫地看了一眼方屏,跟著那個宮女往裏走去。
內殿裏頗為寬敞,隻見吳貴妃斜靠在軟榻上,一旁有個嬤嬤伺候著,她定定地看著方文淵三人走進內室,眼裏流露出懾人的光彩。“姐姐終於來了,請恕妹妹不能見禮。”她傲然地抬了抬下巴,冷冷地說。
方文淵不由得惻然,隻見吳貴妃原本豐腴的臉頰陷了下去,下巴尖瘦,今天為了見她,想必花了不少心思,撲了粉、抹了胭脂、描了眉,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妖異。“不必多禮,妹妹有孕在身,還是不要塗脂抹粉了。”
吳貴妃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邊笑便喘著氣,伸手抹了抹眼角,輕蔑地說:“姐姐莫不是聽了幾句追捧的話,真當自己是天仙下凡,魅惑眾生了嗎?象姐姐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怪胎,隻怕陛下要不了幾天就膩了,到時候隻怕姐姐的下場比我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