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魅主(1 / 2)

069魅主

最近史家出了兩件怪事。

先說布莊。

史鋪接二連三,與大商家間的買賣被人泄了密,交易詳則內容,細到每一匹布料的賣價、量達多少減幾分,都叫別的布莊了解得一清二楚。

此事一出,合作的商家不滿意了,誰願意自己的動向恨不得叫東江整個布行都了若指掌,直說這“史鋪”用人無方,定是出了內鬼,是以銷售遭重大打擊,慘損若幹商客。

此事對史鋪運營的影響甚大,站在商客立場著想,任誰都是不願意與沒有職業操守的商號合作的,導致近段時間來生意一直慘淡,不見有新客入戶。

身為布莊掌櫃的賈容,自然合力全權調查此案,但同時也不免為布莊的現狀抓耳撓腮,提議說是否該考慮換置銷售手段來吸引新的買家。

不料史朗卻直接否決了賈容的提議。

“若真是這麼做,倒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了。這些虧損,倒不至於動了布莊根基,當務之急要早些將這內鬼揪出才是。就勞掌櫃費心了!”

史朗一番話無不道理,隻是哪裏是賈容不願意早些抓住內鬼,所有在手的證據線索指向,全都無一例外衝著一個人而去——陳氏玉琴。

史朗並非不知這些,卻也未有發表意見。

史朗不出手動他,賈容自然更不好輕舉妄動,這邊答應東家再著手去查,心裏卻是完全沒底。

若說布莊的經營困難是最近出現的怪事之一,那麼第二件,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常笙平時不太走動布莊,最近幾次陪同史朗前去時,見店裏新來的夥計娘子對她投來目光當中,摻了許多複雜情緒。

似乎是羨慕,似乎又帶些惋惜。

每每這時,賈容總當機立斷衝出櫃台,給夥計娘子一頓訓斥,對方灰溜溜退了下去,臨走之前卻還不忘留給常笙意味深長的一眼。

打發掉了夥計,賈掌櫃再滿臉假笑上前與她打圓場,看樣子明明是知道了什麼,卻不願同常笙說。

既然人家不願說,常笙自然也沒有逼供的習慣,便就聽之任之,但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往往不是當事人選擇忽略就能消停的,是以當這股形式愈演愈烈,甚至流竄進了史府之時,常笙終於得了機會領略故事的原著版本。

“說是吃軟飯,我看那人也有幾分本錢,姿色出落得根本不似這小地方的人。難怪東家被迷得神魂顛倒的!做女人做到這份上,財色雙收,若我,我也願意!”粗使婆子正掃著地,掌著枯竹捆成的大掃帚,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地上劃過,發出嚓嚓的動靜。

另個婦人正端著大木盆,盆中全是要漿洗的衣裳,怕是正巧路過庭院,兩人便攀談了起來。

“就你這糙臉皮子?能比上長管家一個小拇指就算不錯了!我看倒是無穴不來風,若不是吃軟飯,管家整天正事不幹,月俸到了日子也不見取,定是東家私下倒貼與她,要不然哪裏能成天捯飭成富家小姐樣?這事啊,十有八九是真的……”

……

哎喲嘿。

難怪店中年紀輕輕的夥計娘子要用那般羨慕的眼神看她了。

常笙本還想繼續聽,卻不防賈小荻從後院出來,正好經過廊巷,聽到了兩個婆子的對話。

“你們是皮癢了還是活膩了!看來史府真養了不少了閑人,要不然,漿洗房裏的怎麼還能跟院裏的搭上話?”

常笙幾乎從未見過賈小荻如此有威嚴的樣子,怕是跟在史朗身邊,也粗略學了個五四三,一句話喝得兩個婆子頓時臉色黑青,“我幹脆稟明管家,逐了你們出府也好!”

常笙與小荻平日玩鬧歸玩鬧,到了關鍵時刻,想不到這小子還挺願意護著她,亦或者說,大抵賈小荻是真知道常笙背景並不簡單,與所謂軟飯王身份,實在差距甚遠。

聽小荻說要遣散她們,兩個婆子也急了,趕緊放了手裏的掃帚和木盆,恨不得跪地連連認錯,一時反倒叫小荻沒了辦法。

“多聽聽民聲,倒也沒有什麼不好。”人未出現聲先到,常笙朗聲笑著,慢慢從拐角繞了出來,步行到三人麵前。

那兩婆子一看正主來了,更是滿心生出絕望,一個個閉口不言,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兩張利嘴說些破落事兒倒是好使,臨到這時該要求情,卻不敢多言,就怕越說越錯。

“說說看,你們到底都聽到了什麼。”常笙並不生氣,但覺好奇,將小荻推到身後,眼神示意她自己來處理,回過頭去繼續道,“史府雖不是大家,好歹也要做到賞罰分明,下人不司其責,理應逐出府門。今個兒你們若是願意戴罪立功,將實話一一道來,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起先是那掃地那的婆子開了閑話頭兒,這會她隻好一把跪在地上,急道,“我說我說,望管家看在這情分上,不要斬了小的為生之路。”

大抵是做賊心虛的理兒,這兩個婆子一五一十,將知道的,不知道的,相關的,不相關的,一股腦兒全部倒了出來,小荻越聽越皺眉頭,反觀常笙,倒是滿臉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