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篇原名《爹娘留下琴和簫》,發表在一九四二年《晉蔡冀日報》的文藝副刊鼓》上。在我現存的創作裏,它是寫作較早的一篇。但是,在後來我編的集子裏,都沒有這一篇,一九五七年,我病了以後,由康灌同誌給我編輯的《白洋澱紀事》裏,也沒有收進去。
這一篇文章,我並沒有忘汜它,好像是有意把它放棄了。原因是:從它發表以後,有些同誌說它過幹“傷感。有銀長一個時期我是很不墘意作品給人以“傷感”的印象的因此,就沒有保存它。後來,在延安寫作的《蘆花蕩》和《白洋澱過一次小鬥爭》裏,好像都采用了這篇作品裏禝到的一些場景,當然是改變嗶“健康”了,這三篇文章,知釆讀者有興趣,可以參照來看。
現在淮舟同誌又把它抄了來,我重讀了一遍,覺得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感問題,同時覺得它裏麵聽流露的情調很是單純,它所包含的激情,也比後來的一些作品豐盛。這當然是事過境遷和久病以後的近於保守的感覺心它存在的騎點是:這種激情,雖然基於作者當時迫切的抗日要求,但還沒有多方麵和廣大群眾的偉大的複雜的抗生活融會貫通。在戰爭年代,同誌們覺得它有些傷感,也是有道理的。
因此,我竟想到了創作上的一些問題。真正的激情,就是在反映現實生活時所流的激情,恐怕是構成現實主義文學作品的重要因素。在曆史著作裏,在政治經濟學著作圼,成就大小的分別,遒理也是一樣。應該發揚這一點,並向現實生活突進,但理論問題是很複雜的,非目前腦力所能及,現在,隻是把這篇作品的來曆,簡述如上一九六二年八;七日晚大兩過後記此篇,前抄件已失,淮舟念念不忘,今歲先後到天津人民圖書館、北京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檢閱所存《晉察冀日報》殘卷,均未得見。終於《人民日報》資料室得之,高興抄來淮舟於此文,可謂情厚而功高矣,今重印於此,使青春之旅,次於晚途;朝露之花,見於秋圃。文事逸趣,亦讀者之喜聞樂見乎!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晨又記再如《烈士陵園》一文,寫出較早,發表在《人民日報》,還有一篇,寫出較晚,交給《天津閂報》,剛剛排出清樣,就趕上了“文化大革命於是懸掛褸間,任人批判;批判之餘,煙消火滅,它就無影無蹤了。文章的命運,曆史證明,大體與人生相似。金匱之藏,不必永存;流落村野,不必永失。金湯之固不可恃,破籬殘垣不可輕。所以雖為姊妹篇,一篇可以赫然列目於本集,一篇則連內容、題問我也忘記,就是想替它“恢複名譽”也無從為之了。
其它幾篇舊作,也都是路旁的遺粒,沉沙之折戟。雖係殘餘,可備磨洗。囡為,用舊文字,尋繹征途,不隻可以印證既往,並且希望有助於將來。
至於這喪新作,也都是短小淺陋的。近年來,文章越寫越短,以前寫到十頁稿紙,就自然結束;近來則漸漸不足十頁,即辭完意斷。這是才力枯竭的象征,並非錘煉精粹的結果。然於寫作一途,還是不願停步,幾乎是終日矻矻,不遑他顧,夜以繼日,繞以夢魂。成就如此單薄,乃自然所限,非戰之過也。
“秀露”一詞,辦別無含義。在農村生活時日出之後,步至田野。小麥初生,苴立如針,頂上露水如珍珠,一望無垠,耀人眼目,生氣蒸蒸歎為奇響。今取以名集,隻是希望略汰遲暮之感增加一縷新生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