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緊張是騙人的,我並不能保證我們的計劃一定可靠,因為那是在一切都完美情況下的假想。不是我們不考慮最不利的情況,而是隻要稍微有所不利,我們根本就別想取得魔力源泉。拉西瓦也說過,因為隻有最完美的情況,所以我們就隻有盡200%的努力去達成,容不得半絲馬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真不是那麼回事。有些事情不是表表態就能辦到的,然而我卻沒法反駁隻是動動嘴皮子的拉西瓦。
知道了目的地方向,我們也沒必要躲躲藏藏慢悠悠晃過去,反正在仙女龍的老家我才不信我們沒被監視。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冒出“如果能請個法神來幫忙多好啊”這種想法,這兒絕對是法師的天堂,近乎無盡的魔力,有什麼超強的輔助魔法隻要靠著樹就可以盡情施展。甩甩腦袋,將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扔在身後,我和尼祿兩人在樹木間快速穿梭前行。
魔法森林的地形千篇一律,如果沒有高超的爬樹能耐,100%會迷失方向,這點我甚至可以拍著胸脯打包票。所以尼祿也該慶幸恰好我是森林精靈的,因為在辨認方向這點上,我們森林精靈有著天生的直覺,即使沒有任何參照物,我們的精確度落差也不會大於3度。隻是我們自己也說不上來這種方向直覺是怎麼回事,大概就是森林精靈的第六感吧。
越是接近綠之架,我們便越感覺到那裏的強烈魔力波動。從先前與仙女龍交戰的感覺判斷,那可不是魔力源泉的力量波動,大概是從等著宰割我們的幾十隻仙女龍身上發出的魔法力量吧。
隨著我們前進,風變的越來越大,如同狂瀾風暴幾乎要將我們吹走,然而奇怪的是周圍的樹竟然連樹葉都不動一下。我和尼祿試圖靠著樹以逃避那陣奇怪的大風,結果發現完全沒有效果,甚至根本連背風麵都不存在。我回想起以前見到仙女龍們施展一種讓敵人走不動的法術,當時那些敵人的樣子就彷佛在頂著大風走路一樣。這麼說來,那些敵人的感覺我倒終於體會到了。
“是幻術!”我對著近在咫尺的尼祿大聲喊道,然後從箭袋裏抽出一隻箭,在身上畫著破魔的魔法陣。隨著“砰”一聲玻璃碎掉的聲音,大風迎頭的感覺立馬消失了,一直在全力對抗的我打個踉蹌差點摔倒。“好了,走吧…”破掉自己身上的幻術,想叫尼祿快速跟上,結果發現尼祿還在慢慢的蹭步。“你該不會…不知道破幻術吧?”我一副詫異的樣子。
“切,算你說對了。”尼祿難得的麵露尷尬。
“……”
能被仙女龍們的幻術套中,本身就說明我們離綠之架已經非常近了。我們開始繞遠路,從綠之架的另一麵接近,那也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十幾分鍾後,懸掛於50多米高空的巨大綠色台座如一頁烏雲一樣蓋在了我們頭頂上,密密麻麻的藤蔓交錯糾結的連陽光都沒法透過。被遮住了大片光線原本應該漆黑的台座下方卻一點兒也不黑,因為整個綠色台座都被籠罩在橫跨四棵巨型弗朗西斯的雷電屏障裏,不時有人體粗的電弧攜帶著不亞於直視太陽的光亮在屏障與地麵間遊蕩,隆隆的聲音在森林裏反覆回響著震的人頭發倒豎。十幾隻發著淡藍光暈的仙女龍在空中像螢火蟲一樣四處翻飛,拖曳著的藍色軌跡共同組成一個不斷變化著的巨大魔法陣——那對我和尼祿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一段不知從何處發出的說話聲,傳到站在綠之架外緣我們的耳中:萬物皆有私欲,我們無力阻止,也無權幹涉;所以即使你們被殺掉,也隻是我們守護家園產生的必然結果而已!入侵者們,你們必須有所覺悟。
“是嗎,還真算是私欲呢…”尼祿歎口氣,喃喃著,表情略有不快。也不知道到底是討厭那句話還是討厭自己。
看到尼祿的自嘲,我有些啞然。這片魔法森林的確是由仙女龍們種下的,弗朗西斯們在它們的守護下成長,漸漸生成森林核心:魔力源泉。這是仙女龍們的財富,是屬於它們的家園。誰也不知道作為中樞的魔力源泉被取走會怎麼樣,沒人可以保證,因為它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將做的事,就是為了救所珍視的人而傷害別人,這是毫無選擇的“私欲”。
我們早已下定決心,就算要傷害別人,我們也會救下辛德蕾拉。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友情道義難以兩全,我們不是神,隻需要做自己愛做的好了。精靈也是物種,當然也是自私的,我們可不是傻子。
想要取得綠之架上的魔力源泉,怎麼看都得先破壞仙女龍們的魔法陣,否則光是那種雷電屏障我們就無可奈何。然而在這個開闊的地帶,仙女龍們分布的相當稀疏,沒有精確度的撒網式攻擊根本沒可能打中對方。最重要的是,擔任主攻的仙女龍在這兒可以肆無忌憚的施展大型魔法。麵對實力強勁的仙女龍,沒有好的防範措施隻會將這次行動轉為送死之途。
我們當然有準備,甚至連一切的戰術都準備好了,這得益於拉西瓦煉金術士給我們繪製的那張地形圖。全部的戰術都是基於地形圖毫無差錯的情況下擬定的,事實上那張圖也確實是精確到每條樹根的位置都沒錯。先不管拉西瓦是怎麼知道地形的,光是他所提到的幾個變量我們就不好對付。計劃畢竟隻是計劃,一旦行動起來真的是很難跟上變化,所以我們需要盡最大的努力保證讓變化隨著計劃而變。
閃電結界並不被我們看好,它的作用無非就是不讓我們進去而已,或者換個說法就是讓進去的活物成為死物。事實上,在有弓箭手存在的情況下,我們也不需要進去。隻需要幾支沒有生命的箭矢,就能讓龜縮在結界中的魔力源泉自己掉出來,掉到我們的手上。我們的計劃就是由我用三支紫檀木製的箭將被束縛在一大片藤蔓中的魔力源泉擊落,然後通過可控製的導引箭將其送到尼祿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