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舊路(1 / 3)

這兩天,克裏克沒有接新的訂單,他要一鼓作氣擺平所有的訂單任務,然後背上包袱悄悄出發。城裏他有一些熟識的朋友,不過克裏克沒有同他們打招呼的打算,他怕一旦對方說出阻止的話,會讓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決心熄滅。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雷利亞王出兵在即,如果在那之前仍未能將火焰號角交到他手上,克裏克所繼承的希望就可能成為空想。這個願望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也不會再傳承給下一代鋼錘。克裏克想著,就算不能在自己手裏實現,也必須在自己手裏結束。

然而,盡管克裏克想著要快點完成所有任務,卻沒法更快的揮動錘子。該2個小時完成的成品,他沒法將其縮到1個半小時。對官方工匠來說,有一條默認的宗旨就是絕對不會讓客戶的商品質量縮水。這樣一來,想早日消滅訂單的話隻能犧牲掉一部分睡眠時間,於是克裏克不得不將儲存的一些麥格尼烈酒拿出來自己喝了,提神。

不幸的是,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克裏克遇到了最麻煩的事情。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不知怎麼就惹上那個公爵的女兒了,被一口咬定自己拿了她的傳家寶,一條連見都沒見過的破手鏈。那個莫名其妙的公主之後天天一大早就跑到克裏克店裏來折磨他,要他老老實實交出不該拿的東西。還好克裏克這些天不睡懶覺,否則肯定會不得安寧,因為那個公主來的是一天比一天早,像今天早上她4點半就出現了,嚇了克裏克一跳。現在,那個煩人的公主就坐在工作間的南角,像監工一樣瞪著前麵工作的克裏克。雖然倒是沒給克裏克惹多大麻煩,隻不過她會時不時找他說話,故意打斷他充滿活力的打鐵歌,克裏克認為這樣嚴重影響到了自己的工作效率。

四天之後,當訂單上最後一把武器後麵被打上勾時,克裏克感到的不是鬆了口氣,而是格外激烈的心跳。這還沒出發呢,全身的血液就似乎快要沸騰起來了,那到了落石堡麵前豈不是該爆血管了。克裏克拉了拉自己胡子,提醒自己現在不是怕死的時候,鋼錘家族的人是不會怕死的。他等不及客人們自己來拿貨物,那實在是太慢了。這是克裏克有史以來第一次決定送貨上門。裝車的時候,監工珊菲兒一邊說著“看在我這麼辛苦幫忙的份上,大師你就還給我吧…”這樣的話,一邊幫克裏克將沉重的貨物搬到熊車上。可惜克裏克不會因為對方幫幫忙就能拿出自己沒有的東西,所以隻能誇獎珊菲兒幾句“小姑娘力氣有點長進”,小孩子一樣打發了她。

入夜,該是為出發做準備的時候了。克裏克早早的吃了飯,整理好了包袱之後便往床板上一趟,他需要充足的睡眠。當年父親講給自己的故事,如今已經成為自己夢的一部分,隻要自己的鼾聲響起,就能看見那熟悉的畫麵。火焰號角嘹亮而粗獷的聲音在雪岩堡前方響起,響應其召喚的是天空中出現的巨大裂縫,裂隙被巨大的力量撕開,從裏麵步出渾身披著白熾火焰的元素巨人。雷利亞王騎在白色戰熊上,將手裏沉重的戰錘揮下,矮人們的坦克吐出了沉重的炮彈,轟開了雪岩堡壘的大門。在領主們的指揮下,勇猛的矮人大軍將黑暗精靈的冷血騎兵吞噬殆盡。對方的黑龍守護神被火焰之王牽製住而毫無作為,最終被領主們合力擊落…

當計時器清脆的鈴聲將克裏克從睡夢中拉起來時,已經淩晨3點多了。提起包袱,克裏克再次看了眼店裏的景物,將這些已經無比熟悉的擺設背誦一遍。經過火焰號角麵前,他拍拍對方,就如同對待一個老朋友那樣,“如果我修不好你,你也不會再被鋼錘家耽誤下去了”,這樣說著的克裏克露出了難得的感傷。出了家門,克裏克將“停止營業”的牌子掛在門上,離開了這個屬於鋼錘家的小店。

這個時間段出發,大概黎明時分就能到達落石堡外圍,而且還能避開某個煩人的東西。在城門口,哨兵們對克裏克這個時間出去有些好奇,不過克裏克隻是一句“我得拿樣東西,有用”,就將他們打發了。巧合的是,15年前,克裏克的父親經過銀骸堡大門時也是這樣說的。物是人非,如今經過的是蘇奧克.鋼錘的兒子。

世界上有那麼一個職業,叫做考古。一般來說,考古專業的人,都是很有調查精神的人,他們善於從各種蛛絲馬跡中發現真相,這和偵探簡直就是同類,不過,魔法世界沒有偵探。因為需要接觸各種古代詛咒和陷阱的緣故,考古是學院裏少數幾個需要魔武雙修的專業之一,這也無形之中提高了它的價值。當初麥考利公爵沒有反對女兒珊菲兒學習這個專業,也是考慮到考古的全麵性。隻是他沒想到,這個專業出來的人對事件的發掘可以說是敏感得接近神經質了。自己當初隻是在女兒麵前提了一句“這麼多人來訪真煩呐…”,結果出訪矮人的時候就被女兒跟蹤了。現在,珊菲兒因為弄丟了母親的家傳手鏈而有些不快,她敢90%以上確信手鏈就是掉在了克裏克的店裏,可是卻就是找不到。她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將塔羅牌占卜學精,否則真該當麵揭穿克裏克的謊言。那個死矮子,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矮人從不撒謊,這都已經天大的謊言擺在麵前了。這些天,珊菲兒每天大清早就跑去克裏克的店裏煩他,希望他忍受不了騷擾而把手鏈交出來。去了幾次,珊菲兒發現那個矮子起的還蠻早的,有一次她早上7點不到就去了,卻發現克裏克已經在工作了;前天她5點半去時那個矮子仍然在工作了。然後昨天4點半去,發現那隻矮子竟然又起來了,他該不會晚上不睡覺的吧?今天,睡不著的珊菲兒半夜三點就爬了起來,順著明亮的街道摸到了克裏克店門口。看著前麵那緊閉的大門,她不知為何總算是鬆了口氣:這矮人果然還是會睡覺的嘛。不過,因為克裏克的店還未開門,珊菲兒也沒法去他店裏坐著,因此她在對麵的奧賽德門口坐下,召喚了幾個拇指大小的小石頭人,靠逗弄它們打發時間。

隻是過了十幾分鍾,珊菲兒就發現克裏克從店裏走了出來。居然這麼早就起來了,真是勤奮啊…珊菲兒想到。她放逐掉石頭人,想上去同克裏克打招呼,卻發現對方背了把錘子,上麵挑個包袱,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