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們所不願意做的事情,隻要有一個人去做就行了。÷→
克裏克和基爾站在山頭,看著遠方被戰火熏燒的廣闊戰場,如今在那裏鏖戰的正是他們的族人,隻不過對兩人來說,一個想參與卻無能為力,一個則根本不想管。橘黃色的火元素領主被火焰號角召喚出來,在戰場上空與黑龍糾纏在一起,用它那虛空介質構成的身體保護矮人戰士們不被龍息毀滅。這一幕克裏克都夢見不下百次了,現在才終於成為真實,與夢裏不同的是,克裏克已經失去了參與的資格,就連隨行技師都當不上。
沒有正常人會不怕死,因為隻有會怕死的人才是正常的人,所以,那時候躺在監獄裏等死的克裏克可說是很不正常。這不是秘密,隻是沒人深入研究而已,就算總是很開朗的人心理也會滋生出陰暗,他們往往都是用自我滿足的假象把陰暗的感情埋進心裏,腐爛,發酵,然後爆發。黑色的情緒來的如此凶猛,往往能讓人的心沉淪,然後在萬念俱灰之中等待真的死亡。慶幸的是,也是那時候,基爾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克裏克麵前,在對方有所反應之前便擅自將他帶出了銀骸堡。
無論是多固執的人,隻要不是傻子,一旦出了監獄也就沒有必要再自己回去,因為即使回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為了將克裏克救出來,基爾擊破了銀骸堡的傳送壁障,徹底激怒了矮人。盡管矮人們並不知道是誰做的,然而克裏克在騷動中逃出了監獄是不爭的事實,再連係他通敵的罪名,不難想象他是被黑暗精靈們救走了。如果現在站在太陽下的克裏克能夠重新找回生活的信心,他一定要感謝三個可以算作朋友的人:基爾、塔莉和珊菲兒。正是珊菲兒用塔莉留下的水晶球聯係了基爾,才能讓對方了解到克裏克的處境。也許是基爾的確有將克裏克當成朋友,也許是他為了答謝克裏克借出火焰號角一事,也許他根本是個隨性的人,總之基爾做出了這個令人費解的解救行為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基爾當時很不負責地對克裏克說道:“想回去就自己走回去,我隻將你接出來。”
如果說要自己逃走的話,克裏克是不會做的。雖然他並不是真的固執到連死都不怕,隻是麵對諸事不順而和自己慪氣而已,但是假如沒有外力的幹涉,克裏克絕對會悶在監獄裏等待死刑到來。他就是這樣的矮人。
克裏克還記得等在外麵的珊菲兒對他說過的話。
“覺得外麵的空氣怎麼樣?”珊菲兒問他。
“為什麼要救我出來呢?”克裏克反問到。
“為什麼呢,看來有些事你還不明白呢。”珊菲兒沒有回答矮人的問題,因為那不是能回答得好的問題。
“人的心情是活的哦,你知道嗎。我能感覺的你的心情就像監獄的囚房一樣,黑漆漆的,靜悄悄的。即使是稍微有些活力的心情,在這種情景下也不會舍得翻出自己的煩惱的。”珊菲兒思考著,她把手指向這片開滿野花的山丘,這裏是她特地挑選來與克裏克見麵的地方。
“你看,這就是讓人想活下去的空氣,活著的空氣。聞到青草的味道,便會讓人體會到生命的實感,發覺自己還活著。”珊菲兒張開雙臂,站在那個風清氣朗的山頭,告訴彷徨的矮人她自己的感想,那是積極而蓬勃的生存方式。也隻有帶著這樣心境的人,才能幫黑暗中的矮人找到出口。
“一直呆在沉悶的監牢裏,就連思想也會變得腐朽。不知道外麵日曬風吹的的結果就是隻能慢慢的睡著,在寂靜當中等著生命的沙時計走到盡頭。”
珊菲兒示意克裏克注意這片山丘,並看著遠處經過的小溪,說道:“所以說環境決定心境,假如你不從那片漆黑狹小的空間裏出來,也很難回想起來活著的美味。看到那條小溪了嗎,雖然現在細小到好像會斷流,但是它最終還是到達了下遊的湖泊,融入那片廣闊的世界。你現在就像是遊在小溪中魚,總是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因此就沒法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克裏克一直都沉默著,因為他根本沒有合適的話反駁珊菲兒。站在陽光下,盡管曬的頭皮發麻,卻是與陰暗的牢籠裏完全不同的感覺。克裏克對珊菲兒擅自拜托基爾將自己“虜”出來有些不滿,不過他也明白自己的情緒不過是在與自己鬧別扭,所以才沒有無故裝清高回去送死。
“希望並不會憑空產生,它需要與環境對比才會生出萌芽,這樣才產生一係列為追求更理想結果而做的決定和努力。你曾說過你想和矮人們一同生活,可是世界上才不止你們雪岩矮人一隻。北麵有雪風、山嵐矮人,東麵有巨石、黑鐵以及暗木矮人,在世界的另一麵,獸人部族那邊也有不少矮人群落,隻要你還活著,憑你的技術沒有不受歡迎的地方。我們人類身處異地他鄉可以很快適應,你可是適應性更強的矮人誒,在那些族群裏生活過一段時間後無論如何都會有親切感的。”珊菲兒對矮人出乎意料的了解,也許是她為了說服克裏克而特地查閱了相關資料,也可能是她在學院的時候就學過這些東西,如果沒有她的話,大概克裏克會被心裏的陰晦悶的喘不過氣來。
矮人動了動嘴唇,終於吐出幾個字,“也…許吧。”
珊菲兒拿出空間囊吊墜和那顆水晶球,抓過矮人的手,把那些東西放到他手裏。然後又拿出另外一個空間囊吊墜,交給克裏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