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大姐會姓步呢?”古龍很好奇。
“母親姓步,大姐隨母姓的”最小的男孩懦懦地說。
“以前的先生教過些什麼呀?”古龍問。
“論語,道德經”還是最小的小男孩回答,其餘孩子對這位先生有些害怕,這最小的孩子倒是很不怕生。
“四書五經還未學完呀,那好,接下來學《中庸》,然後再是《大學》,你們叫我古夫子古先生都可以”古龍道。
多是些頑皮的孩子,秦府裏的緊張氣氛絲毫未能影響到這些可愛的孩子!
古龍便暫時在秦府安定下來,這群調皮而不失聰慧善良的娃娃,古龍絲毫不覺得厭煩,相反,處的時日越久越覺得這些孩子的討人歡喜。
經多項考核通過的各路高手已安排妥當,夜間的分組及各時辰巡夜皆已安排,白天在院子裏操練,喝聲震天,孩子們坐於室而觀於院,手捧說而心向刃,古龍皺了皺眉。
“都想學武功?”古龍道。
“是”孩子們異口而同聲。
“練武能強身健體,自然是好事。然而外麵的殺聲震天裏盡是些爭強好勝,那是違背武術宗旨的,修文習武,武功文德,若沒有好的文學修為武是習不到高境界的,習武與修文是共通的,亦有互補互助,講究的都是內在的修為”古龍道。
“先生,我還是不明白讀書和練武有何聯係”年齡最幼的男孩懦懦地問。
餘下孩子點頭表示自己亦有此疑,亦想如此問。
“一些深奧之言汝等亦聽不懂,淺些說,如若爾等得到一本武功秘笈,譬如一冊刀譜,一冊劍譜,一冊上乘的內功心法,要知此些多是上古流傳而至今,文字難識詞句難辨,若無很深的文學造詣,得金玉不知金玉而視為石,得武笈不知武笈而視為無用紙,豈不費機緣譴天物,嗚呼哀哉!”古龍歎道。
孩子們一個個睜大了眼,張著嘴。
這幾日裏姑蘇城內異常安靜,仿佛前些時日的種種都不曾發生過,街道上依然熱鬧,這江南最富足的城池,永遠是熱鬧而繁華,給人以永沒有黑夜安靜和險邪的錯覺。
秦爺雖不是江湖中人,但年輕時候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如今的地位與財富都是自己一手創造的——用汗,用血,幾乎是用命換來的,所以秦爺非常珍惜現今所擁有的一切,所以他極度警覺——因為他珍惜,因為他害怕失去。
秦爺此時正獨自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鋪著東北虎皮的太師椅,這張紅木鏤空雕花的椅子是他花三百兩銀子買得的,陪著他十多個年頭了。
秦爺是個非常懂得養生的人,他知道,一個人財富再多若沒有命花,那太所擁有的一切又有何用?所以秦爺平日裏從不飲酒——酒不僅傷身傷神還容易讓你說錯話做錯事,而有時候做錯半件事說錯半句話都是不容許的,不僅對名利不利,甚至還是致命的——曆史上做錯半件事說錯半句話而身敗名裂丟了性命的還少嗎?不僅自己,連累全家甚至全族一起掉腦袋。他們甚至沒有說錯半句話做錯半件事,一個“莫須有”便......
這個從不飲酒做事小心隨時保持警惕的人物,此時已有九分醉意,坐在黑夜裏左手扶著椅邊,拿著酒杯的右手微微顫抖,近段日子他感覺有點透支,醉眼看著自己白皙而微有皺紋的輕顫右手,他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
這暴風雨前的寧靜告訴他,暗藏的洶湧正在襲來,而自己重金招募的這些所謂高手真能抵擋得了嗎?自己家的護院又比前些日子出事的各家之護院強多少?
窗外一隊巡夜提著燈籠走過,已是三更天了。
秦爺今夜才明白,酒真是樣好東西,能麻痹人的一切痛苦不快,很是輕鬆,腳下輕飄飄地沒有絲毫重量。
真的沒有痛苦沒有不快沒有重壓了嗎?第二天醒來依舊痛苦依舊不快依舊被種種壓得透不過氣來,什麼都沒有變,多的是全身無力頭疼欲裂。
古龍正教《中庸》,孩子都很聰明,聰明的孩子總是討先生歡喜的,古今中外皆如是。
古龍在教學時插入了些有趣事例,有說有笑其樂融融,與外院裏的如臨大敵形成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