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端進古色銅盆,清水冒著熱氣左右微晃著。

白衣人拋了幾粒碎銀子,小二彎腰點頭道謝著躬身往後退,至房門外關房門時想到了什麼,留下了道縫隙探進頭道:“客官,您晚上睡覺睜隻眼,近來出了好幾件大案,您老注意著點”說完輕手閉上了門。

江南本是富庶之地,而江南之富又以姑蘇城為最,出個把蟊賊很平常的事。

張飛睡覺也睜兩隻眼,誰能睜一眼閉一眼睡著覺?白衣人想著小二的話覺著有趣,倒也難為他一番好意了。白衣人並不放在心上,洗洗便睡下了。

一夜無事。

醒來已是正午,還是昨日的位子,白衣人用筷子戳著清蒸白魚的肚子,並沒有多少食欲。

一桌桌食客相互私語,白衣人鄰桌的兩個中年漢子中嘴角稍微有些外翻的一個輕聲道:“聽說了吧?”

同桌鼻側有顆黑痣的小胡子回答道:“哪能不知道啊!城東李員外家洗劫一空,據說李員外還請了些江湖上的朋友做護院,隻有一個什麼“鐵掌擎龍”胡易的發現了賊人行蹤,其餘的一個個睡得像豬,竟沒察覺半點動靜”

“換我也寧願做豬,那個什麼鐵掌來著的不是死在房頂上了嗎?做豬總比做死人好”翻嘴的說。

“哎......加上前天金掌櫃家,這已經是第六家了,搞得人心惶惶的”小胡子說完喝了口酒。

“是有錢人心慌慌,咱想請人來偷都請不來呢!不說了,喝酒”翻嘴的猛灌一杯,幾滴酒從他嘴角滴出來。

從門口衝進一個穿黃布衫的中年人,嗓門微高著道:“姑蘇首富秦老爺家正招護院呐!被錄用的一個月三百兩!三百兩啊!”

“秦老爺這可真害怕了,高堂老母十七個老婆四個女兒三個兒子,家丁廚子丫鬟的加一塊兒一百多口人呢!”小胡子嘀咕著。

“我估摸著也該是時候了,怎麼排也得排秦家了。家大業大呀”翻嘴道。

“這回可來真的了,三百兩一個月啊!能買下這得月樓都有餘了”小胡子感慨。

“你我不是那料不做那夢,別怎麼死都不知道,來,喝酒”翻嘴道。

太陽西斜,白衣人出現在秦府門口。到底是大戶人家,好氣派的門麵。

“你是來應征護院的?”一個滿臉橫肉落腮胡子的膘漢陰陽怪氣,看著書生模樣的白衣人,狐疑的問。

“護院這等大事有您這樣的高人足夠了,區區手無扶雞力,自幼讀聖賢之書,隻想做個先生,望兄台成全通融”白衣人諾諾的說。

大漢不言語,看著白衣人,後者若有所悟,掏出錠足有三十兩重的銀子遞上前去。

大漢在手裏掂了掂道:“還不算太書呆,我做不得住,要請大夫人定奪”將銀子塞進懷裏對著身後的跟班道:“帶他去見大夫人”

“什麼名字?”

“古龍”白衣人回答(以下按此稱)。

“行,你就留下吧,原本的夫子上個月老母病逝回鄉守孝去了,正缺個先生。每個月二十兩,吃住全包”

大夫人是個四十開外的婦人,慈眉善目沒有一點大戶人家的跋扈。說話卻很堅決,不容別人拒絕。這麼大的家業一個女人沒點性格別說剩餘的各房姨太太,連下人都治不了,環境造就人吧!古龍想。

秦老爺叫秦泰來,很威武的中年人,五十來歲,蓄著山羊胡子。

古龍住在西廂延走廊最裏間,房間不大卻很整潔幹淨,晚飯是下人送來的,四菜一湯。古龍很滿意——至少自己比下人要高幾等吧。

見到秦泰來是第二天早晨,表達了昨日事忙未能待見的歉意,與古龍寒暄了一番並說了些類似把孩子交托給你之類的話便匆匆離去,在這危急時刻能得到召見古龍已很滿足了。

這兩日來了不少武林中人,合格入選的都成為了護院,每月三百兩銀子。

第二日午飯後古龍見到了秦家的幾個孩子,大些的有十五六了,是個標致的女孩,最小的是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三女三男,長得都很清秀可愛。

聽說秦家不是四女三男嗎?怎麼今日少了一個?古龍尋思著忍不住問年歲最大的女孩。

“大姐步非煙出門好幾年了”女孩一臉純真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