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虎禪注視著那口棺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雷大先生?”
一刹那間,丁五姑、徐赤水、郝不喜三人臉上都浮起了喜容。
雷肅桐是武林群雄的一方領袖,也是“青帝門”領袖,他來了自不愁收拾不掉沈虎禪!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沈虎禪原先走出來的那一座木屋,驟然粉碎,板木四迸。
在木片碎塊飛濺當中,魯山陰、占飛虎、猿青雲也被一股大力,飛拋出來。
他們人在半空,突得身上所係的油浸牛筋,一齊鬆開,三人由空中翻身,飄然落地,竟然無礙。
但這三人隻不過瞥見人影一閃,頓時屋碎人飛,而身上束縛盡去,也沒看清楚出手相救的是誰。
沈虎禪道:“雷大先生既然來了,深仇大師想必也至,何不現身?”
這時木屋已坍倒,灰塵滾滾,蒙蒙一片,像起了場霧,霧中有一個瘦長的人佇立。
“我在這裏。”方恨少本來正瞪視那震破木屋的和尚,忽覺得聲音是從自已頸根傳來,忙一個縱身,飛出丈二,半空中一個翻身,看清楚背後果像有一人,但人影一花,在自己頸後又響起了那聲音:“我一直都在這裏。”
方恨少怪叫一聲,躲到唐寶牛背後去,倚他背脊而靠,汗涔涔下。
月光下,多了一人,也不怎麼高大,貌相清古,羽衣星冠,似儒似道,微微笑著,背負雙手,饒有趣味的瞧著沈虎禪。
沈虎禪抱拳長揖道:“可是雷大先生?”
這相貌清奇的老者笑道:“人說沈虎禪一人七刀,我已見著五把刀,未知另外兩把何指?”
沈虎禪畢恭畢敬地道,“那隻是江湖人訛傳而已。”
雷肅桐道,“不過訛傳往往有實據,沈老弟的雙眉,確似兩把秀刀;兩髭更有刀勢,加上手中那一隻刀,已是五柄刀了,另外兩柄,隻怕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沈虎禪道:“那是指在下掌中的玉柱紋,和人紋同走食指下之巽宮,形成刀狀,所以手心裏多了兩張刀。”
雷肅桐哈哈笑道:“人紋乃主一生平安凶吉健康體力,玉柱紋乃主事業運情氣勢際遇,閣下雙手掌紋呈刀狀,又衝巽宮,可得名聲權位,不過一生之凶險跌宕,也可測而得知了。”
眾人都莫名其妙,怎麼雷肅桐和沈虎禪一見麵就談起掌紋和刀的事來。這樣說著的時候,溫柔不禁也悄悄翻開掌心,看自己掌紋裏有無刀形紋。
沒料又給方恨少瞧見,低聲說:“溫女俠,女孩兒家,手裏掌紋寧可有一朵花,也不要一把刀啊!”
溫柔疾地收了手掌,嗔叱:“關你什麼事!”方恨少伸了一下舌頭,縮回頭去,看見唐寶牛跟他作了個鬼臉。
雷肅桐道:“那麼,閣下的七把刀,就是雙眉、雙髭、雙掌和這一柄手中刀了。”
沈虎禪道,“雷大先生為何問起這些?”
雷肅桐道:“那就沒有錯了。”
沈虎禪問:“什麼沒有錯了?”
雷肅桐道:“沈虎禪的特征,一人七刀,確是如此,你也真是沈虎禪,沈虎禪也正是殺先師的凶手!”
沈虎禪一怔。雷肅桐道:“你也不必抵賴了,先師死時,遺孤在旁,見蒙麵人的手及雙眉似刀,灶燉上還留下一個血掌印,最大特異點是玉柱紋朝食指下衝,有這種掌紡的人,實在不算太多,閣下也不必推諉了。”
沈虎禪反問:“凶手也留著我這樣的胡髭麼?”
雷肅桐一愣,道:“他行凶時蒙麵,怎看得見?”
沈虎禪道:“那不能說玉柱紋斜衝和雙眉如刀,就一定隻有我一個啊!”
雷肅桐笑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所以,我耐著性子,遣門捕頭等人先來,等到你出刀才現身,看來真是做對了。”
他嚴肅地道:“簡公子、公羽大俠、薛前輩,有煩三位,作個見證。”
隻見叢林中徐步走出三人。
“簡公子”溫文儒雅,貌相清奇,風渠夷衝,端的是一位貴介公子。
“公羽大俠”顧盼威猛,鐵爪長臂,兩耳垂輪,色如丹砂。
“薛前輩”則老態龍鍾,臉上疤痕重疊,蜂窩也似的,紫醬色的橘皮扁臉,濃眉如刷,卻未語先笑,醜彌陀一般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