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五姑、徐赤水、郝不喜、魯山陰等自是又驚又敬,驚的是這三大高手,一齊出現,自己等人枉費了那麼多心思布下埋伏,這等高人來了竟全無知覺。敬的是來的這三人,是“太白書生”簡易行、公羽大俠公羽敬,以及“不倒翁”薛東鄰。
這三個人,雖然各自在名頭上還及不上雷肅桐,但是在武林中各有其建樹,而且徒眾甚多,丁五姑、徐赤水、魯山陰三人更有自知之明,他們三人縱合並聯手,也未必抵得上對方一人,無論在身份、地位、武功、人望上都如此。
而武林中其實身份威望,要比真材實學更重要。一個年輕高手縱有才華、武術超群兼之忠肝義膽,但又能怎樣?如果無勢無名,給江湖上的人一個個挑釁下去,縱不累死,也會給人罵死。
簡易行、公羽敬、薛東鄰都是在武林中甚有名望地位的人。
當然他們的地位也不是輕易得來的。
單隻以簡易行而言,不但文采風流,武藝更是超群,曾有一次在洛陽青樓中酒醉後被五十三名高手襲擊。
他以一對“太白刺”,左手打出瘦金體的書怯,右手打出張旭的狂草,筆意縱橫,氣勢磅礴,左手寫“明月鬆上照”,右手同時寫“清泉台下流”。
眼看十個字寫完,敵手盡倒,簡易行仍寫去,“照”之最後一點,“流”之最後一勾,竟把匿伏在床底下圖施暗襲的一名殺手勾了出來,更把藏於天花琉璃瓦板上的另一名殺手刺瞎了左目。
他把十個字寫完,五十三名狙擊手外加兩名埋伏者,全都踣地不起。
這一役之後,簡易行聲名大噪,據說洛陽城裏的青樓女子,無不欲與之親近為榮,不惜以身相許。
簡易行這一點,雖不能說名動天下,但至少驚動了雷大先生。
於是雷大先生執上賓之禮,三度拜會簡易行,將簡易行“請”了回來,“奉”為青帝門的“智囊”。
這“智囊”的身份,猶如供奉,但青帝門的“供奉”,可不止一人。
比起公羽敬和薛東鄰,簡易行在“供奉”中也隻能勉強排個第三。
沈虎禪看到了薛東鄰、公羽敬和簡易行,但他還是不明白雷肅桐的話。
雷肅桐卻立刻說明了:“那是先師的靈樞,驚動先師仙骸,我罪該萬死……但為了替先師尋凶報仇,也顧不得了。”
簡易行道,“替青帝報仇,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俗禮不拘。”
雷肅桐道:“便是。我把先師遺骸奉此,為的是開棺驗屍,對證之下,令凶手無可狡辯!”
他向門大綸一指道:“沈虎禪砍斷了門捕頭一條胳膊,諸位都看見是沈虎禪用他的刀砍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先師致命傷,也是一道特別的刀口,請諸位法眼辨認,兩者刀口,是否相同?”
說罷,雙目吐出飽滿的精光,射向沈虎禪:“如果相同,殺人償命,罪無可恕!”
沈虎禪冷冷地道:“我的刀法和刀,造成的傷口,與眾不同,誣陷不了我的。”
雷肅桐冷笑,忽聽一個聲音咬牙切齒地道:“雷……雷大先生,你……你遣我等先來,為的是給沈虎禪試刀,來證明刀傷是否相同?”
雷肅桐微笑反問:“不這樣又如何找到活生生的證據,驗符刀口?”
門大綸痛得臉色全紫,悶哼著道:“如果……如果沈虎禪那一刀不是斷……臂……而是……而是要我的命呢?”
雷肅桐即道:“如果你死了,也一樣有傷口,有傷口就足以證明,目的一樣達成。”
門大綸一聽,臉色突浮起了青筋,像數條巨大的青蚓在膚上蠢動一般:“雷……你……好……”
薛東鄰忽然幹咳了一聲。
他咳聲一起,門大綸就沒有說下去。
薛東鄰清了清濁喉,那橘皮般的瘤臉向著門大綸,笑了一笑,眼睛露出極其狡獪的光芒來:“門世侄……你一條胳臂,要是能換得破青帝之案,在上麵,可是大功一件,你因公受傷,奮勇可嘉,單憑此功可以休息個三五十年,自有人供你調度,不必如此辛苦,奔波勞碌要自己辛苦辦案了。”
薛東鄰的話至為明顯,門大綸完全明白。
這案子是破了,殺了沈虎禪,雷肅桐上奏,以他的身份地位,隻要說一聲,他這條胳臂,足以換來富貴榮華享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