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1 / 2)

沈墨的話說完,自己已經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好了,在下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個念想而已。”

沉默片刻,寧小姐兩步躥過來,摸摸光潔的下巴:“好誌向。”

景笙卻怔了更久,沈墨這是想做女尊世界的花木蘭了?

這樣的男兒,在現實社會已屬少見,在這裏,更根本就是隻此一家別無分店的奇葩。

“對了,景笙,你是叫景笙吧,方才我聽見你在書坊裏給那個惡女說科舉事宜,很是有趣,不如再多說點給我聽聽?”

景笙回過神,見寧小姐痞氣地一撩袍子坐在地上,一副待聽說書的模樣。

這副隨意自然的樣子,讓景笙也不再拘束,席地坐到寧小姐身邊,笑道:“那些都是虛的,誰家的夫子不會說,字跡工整,注意篇幅和格式,扣題切題,再加上用些典雅詞藻,典故引言,莫走什麼奇巧拐門,一路穩穩當當寫下去,隻要不是文采太過不堪,多少都能中第,難就難在你什麼都知道卻未必能寫出來。”

“這倒也是。”

景笙想想又道:“做官也並非一本萬利,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文官太多,其實與國無利。”

寧小姐翻了個身,對著景笙:“此話何解?”

景笙翻過皇王朝的曆史,這個女尊的世界是從母係氏社會直接演變而來,並不像曆史裏父係社會取代母係社會,這裏也有炎帝黃帝、神農蚩尤的傳說,不過在性別上變成了女人。

在經曆了部落社會和一係列生產力的發展,女子為尊沿著廣江逐漸建立了國家體係和封建王朝,又經過了幾個王朝的更替才到了如今的皇王朝。

然而曆史的巧合,皇王朝的開國皇帝同景笙記憶裏宋朝太祖一樣是將領出身,前朝國君昏庸無道各地起義不斷,這位將軍幹脆揭竿而起,自立為帝,幾經征戰,最終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寶座,登帝以後她也同樣做了一個決定,削弱兵權,增加科舉錄用名額,重用文官,打壓武將。

最初的立場可能是好的,然而一代代傳承下來,文官數量急劇攀升,冗兵冗官冗費,繁盛了上百年的王朝在一片文人墨客頹靡的稱頌中腐壞不堪……

現今的皇王朝也許還沒有到這種地步,但景笙想想,大約也不久了。

景笙尚未開口,沈墨已經也坐下身,輕聲歎道:“寧小姐若是家中有人為武將就會知道了……現在尚是太平年間,但若真打起仗來,我軍隻怕勝少敗多……”

寧小姐詫異道:“這又是為什麼?”

“寧小姐該知道我朝有武將不得單獨出征的規定,每每出征定要文官作陪,而這文官的品銜又大都比武將高,遇上公道些的倒好,怕隻怕遇上不講理瞎指揮的,贏了仗是文官的功勞,一早寫了奏章請賞,封賞也多在文官,輸了則是武將的過失,借著筆墨文官撇的一幹二淨……而且我朝素有不殺文官的律條……”

沈墨說得簡單,但言語間卻帶著淡淡的苦澀。

這樣明顯駁論族製的話從一個古人口中說起來,何其大膽?

景笙驀然笑了,這個沈公子實在讓她欣賞。

寧小姐拍了拍沈墨的肩:“好了好了,別說打仗了,我這可是出來玩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且行且樂,想那麼多做什麼?”

說著又拍拍景笙,眨眼道:“忘了說,我叫寧嵐,帝都紈絝子弟一個,年芳十七,未婚。”

那份愉悅配上寧嵐閃著亮光的大眼睛極富感染力。

不知怎麼,景笙從腰間摸出那支自己做的笛子,掂量了下,對著寧嵐道:“既然琴還沒有送來,不如我先吹一曲拋磚引玉如何?”

“好啊,當然好啊!”

寧嵐連忙點頭,生怕她反悔似的。

傍晚時分,空氣裏帶著清冷的涼意,浮雲自天際嫋嫋而過。

帝都西郊,一片綠草如茵,遠遠看去猶能望見鳳儀亭宛若騰起的簷角,沉在暮色中,山水畫似的清逸。

悠然笛聲靜靜飄揚,若有若無,細細聆聽,清越的笛聲似高還低綿延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