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笙隻是來交付隊伍,打仗之事她全不插手。
幾場交鋒下來,她甚至連戰局也未曾關注。
東都的行宮中,依舊是她看她的書,她過她的生活。
某日收到一封夾雜在餐盤下的密信,景笙本以為是君若亦傳來,還在感慨他的密諜如此了得,卻沒料到那信不是君若亦傳來。
信上隻有一句話:
嶺兒在行宮北延喜殿左地牢
景笙當夜便帶著流螢和她帶來的二三護衛下去救人,一夜過去,神不知鬼不覺。
嶺兒瘦了許多,看見景笙當時便淚如雨下,哭的一塌糊塗。
簡單的養了養身體,流螢幫嶺兒做了改扮,讓她繼續陪在景笙身邊。
心中最後的大石已定,景笙再無惦念。
至於那密信……景笙大約知道是誰所送,可是又能如何。
西涼,皇王朝雙方交戰,已經死傷不計其數。
但此次西涼明顯沒有皇王朝來的持久,總是一敗即退,不過皇王朝將領自以迎頭痛擊敵人為榮,甚至沒發現不對。
景笙悠哉看書。
一道消息通過幾經輾轉,傳入了東都行宮。
西涼趁著晉王派兵支援,留守兵力弱勢,竟然選擇突襲。
晉王的實力比起寧嵐,到底是弱了,可是一向隻知道傻傻迎敵的西涼竟會作出如此選擇,實在讓人心中泛起嘀咕。
而景笙得來的消息,則更為詳細。
君若亦遇襲,命在垂危。
接到消息的當時,景笙正看著的書便從手中掉落,呼吸瞬間停滯。
她顧不得撿起,大跨步走到傳訊的兵卒麵前,威逼十足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那兵卒連滿頭的汗也不敢擦,隻得硬著頭皮重複一遍。
景笙繞過他,二話不說出門去找君寧嵐。
君寧嵐卻拒絕了她的建議。
“如今我的兵士已然疲憊,長途跋涉再去到晉王封地,隻怕更是無力禦敵。更何況這邊前線人手已然不足。”
言下之意,不幫。
景笙咬了咬牙,沒再說什麼。
帶著來時剩下的兵卒和二十個護衛星夜奔馳而歸。
路上遇到皇王朝或是西涼的小股兵力,二話不說,就地迎敵,景笙的兵書沒白看,最後簡直勢如破竹殺回城內。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急什麼,事實上如果她再多呆會,和君寧嵐說些唇亡齒寒的故事未必沒有回轉的餘地。
可是,她已經等不及了……
在聽見君若亦命在垂危的那一刻,景笙的心簡直瞬間停跳。
心中隻有一個信念,要回去要回去。
如果,如果,君若亦真的死了,那麼……景笙捂著胸口,大口喘息。竟然完全無法想下去。
何時起,究竟是何時起……
連景笙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君若亦慢慢從心口微小的縫隙滲了進去,再拔不出來。
景笙摸著手上似乎滾燙灼人的護腕,苦笑,總以為自己心如磐石,再無可攻占之處,也總是排斥他人進占。
可是,真真當她自己醒悟過來。
那裏已經再度被填滿。
記得第一次見麵,記得最後一次分別,清晰生動。
這一次的情緒甚至來的更加強烈。
她想,如果君若亦此次沒事,那麼她願意當他真的妻主。
那一場仗打了整整兩年。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仗會打的這麼長,這麼艱苦。
起先在戰鬥力上西涼占了優,但對地形地勢防備的不熟悉,拖累了西涼的進攻步伐,然而這段時日中,實戰磨礪了皇王朝兵士的經驗,待西涼兵士習慣了皇王朝的地域後,在人數上占優的皇王朝能已與之能抗衡一二。
伏屍遍地,血流成河。
不隻是一個詞,一句話。
景笙默默閉上眼睛,手指劃過攤在帳中的行兵布陣圖。
君若亦曾受重傷,再加上前次心力交瘁,已然留下隱患,這次複又受了重傷,幾乎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