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14日。
棉花繼續低開。
唐海平今天的動作比昨天柔和多了,幾乎可以算是精雕細刻。小筆小筆地打,小筆小筆地拉,偶爾看到幾筆大一點的陌生單子,都一陣緊張,嚇得半天不敢動作,生怕驚動了於根水。
於根水的大筆空單像懸在頭上的雷,讓他心神不寧。昨天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讓於根水賺點利潤走人,結果忙了一整天,人家就是不領情,弄得他自己像是在一個對盲人拋媚眼,花的那些功夫全算是白忙活了。
既然你不肯走,那就成全你。唐海平想象著明天棉花跳空高開時於根水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的煩悶減輕了些。
棉花還在一波比一波低地下跌,雖然幅度不太大,也沒什麼力度,但絲毫看不出有止跌上漲的苗頭。
中午收盤後,唐海平打電話給畢達雄,再次讓他查一下於根水的空單是不是還沒有動,答案讓他非常滿意,沒動。
畢達雄雖然知道唐海平他們要做多棉花,倒是也沒怎麼打聽他們的具體操作。在他的意識裏,這個於根水敢這麼莽撞地和整個永順的資金作對,已經是活不長了,唐海平翻一下手就能把他拍死。
那天雖然看到於根水的棉花空單持倉超限了,他也裝著沒看見,故意讓他滿倉過夜。
唐海平他們正愁沒有對手盤呢,現在正合了他們的心意。這樣也好,讓這家夥接受一點教訓,明白自己的斤兩,也省得老陳他們再想著過來拉人做外銅。
但第二天畢達雄並沒等到他想象中的精彩大戲。棉花不但不漲,還開始了暴跌,於根水一度的浮盈接近了5000萬。這讓畢達雄有點困惑。
唐海平他們肯定是想放長線釣大魚,讓於根水先高興一下,等魚養肥了在一鍋燴,想到這裏他又釋然了。
唐海平中午讓他查於根水的賬戶有沒有動,他心裏更有底了,唐總他們這是要動手剿殺了。雖然是老陳介紹過來的客戶,他本意也不願意看到於根水太慘,但交易就是這麼殘酷,你既然進了場,還要找最厲害的對手挑戰,那就隻能按規則去遊戲,也隻能是認賭服輸。
上午於根水還是喝茶、抽煙、閑聊,完全不把行情當回事,倒是白墨林比他還緊張,什麼品種都不看,就是盯著棉花。分時圖、日線圖、小時圖、30分鍾圖,顛翻來倒去不停地翻。眼見棉花價位越跌越低,於根水的盈利越來越大,白墨林的心也跟著跳得越來越快。
下午開盤前幾分鍾,於根水讓白墨林把房間門反鎖上,隨即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上午的懶散隨意、漫不經心全都一掃而空,桌子上的香煙、打火機、煙灰缸和茶杯都被他推到老遠不礙事的地方。
一點剛過,於根水就開始了動作。
白墨林這次幹脆搬了把凳子坐在了於根水旁邊,大氣不出地看著他操作。
於根水在平倉,耐心細致地平倉。
每手的單子都很小,每筆還都不一樣,從幾手到幾十手不等,最大也沒有超過100手。
看到於根水有時甚至下一次單隻平一手棉花,白墨林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這才是大將風度啊,”他默默念叨:“動若奔雷,靜若處子。細膩時像繡花,粗放時像狂風,不急不忙,不慌不亂,穩中透著緊湊,緊湊中又不失從容,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