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有小國,名為安貞。女子掌權,建宮含章。

雅凝宮主讓位於護法雪融的禦示一經含章殿傳出,安貞便再也安靜不下來了。禦示中稱:雅凝宮主年幼,恐無能力承擔政務,故自願降為,請安貞護法暫代國中事務。待小公主長大成人之後,再為一宮之主。

其實,安貞全國上下所有的子民心中都清楚:雅凝宮主是被逼退位的。

護法雪融出身將軍世家,自小跟隨母親曆經大大小小無數戰事,立下無數功績。邊界安定之後於國都執政掌權,主張以控製軍隊的方式嚴法治國,與先宮主的治國理念背道而馳。加之兩人不為人知的個人恩怨,護法雪融常常於含章殿中頂撞先宮主,並漸漸有取而代之之心。隻是先宮主和善親民,仁政政策之下,百姓安居樂業,護法雪融並無機會謀權。

護法雪融代理國中事務,百姓心中均是不滿,但宮主禦示已下,他們隻得聽從。這是安貞之國的規矩。百姓隻恨上天沒有給先宮主立下護法不得代理國中事務的規矩,可憐小宮主獨自麵對強敵奪權卻無能為力。

宮主權利交接儀式將於明日在安貞聖地香池舉行。香池,池水清澈幽香,雨過天晴更甚,被安貞之國尊為聖地。安貞一切重大活動均在香池舉行。

“吱——”厚重的翔鳳殿門被推開,清冷的月光將她的影子灑在玉石鋪就的地麵上。雅凝宮主抬步,走進改變了安貞之國命運的大殿——含章殿。含章殿中清冷沉靜,十二根的紅色支柱威逼而來,壓抑之感比之白日群臣上朝之時更甚。

作為先宮主獨自撫養長大並賦予國之重任的獨女,含章殿於她是再熟悉不過。十二年裏,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恐慌,即便是母親逝世的時候,她依舊可以堅強的為母親主持一切喪葬禮儀,於群臣麵前不掉一滴眼淚。宮人私下議論,小公主的血是冷的。

可是,即便是冷血的她,依舊無法保住母親留下的積業。護法雪融的言語清晰的響在耳爆不分晝夜的困擾著她的思緒。

“宮主,你看看外麵那些庸碌無為的子民,若有一日他國大局入侵,安貞頃刻之間便會被夷為平地!”

“護法此話嚴重了。安貞百姓需要的就是安居樂業。至於入侵之說,我安貞雖為小國,但陳列邊疆的軍隊,足以保障安貞國內百姓平安無事。”

“此時的安居樂業隻是一種假象,強大的軍事實力才豎之根本。安貞國小兵弱,周邊彈丸小國雖不足為慮,但是安貞西部的那個西陵王朝,卻是安貞最大的隱患。”

“護法,安貞與西陵王朝毗鄰一百二十餘年,從未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西陵根本無心侵略安貞。”

“那是因為之前的西陵並無侵占安貞的心力及實力。可是現今,西陵出了一個葉陽,西陵丞相那個引以為傲的兒子。葉陽自十四歲入戰場以來,從未吃過敗仗。很快,他就會迎娶西陵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並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皇帝,到時,隻怕我安貞連還手之力也無!”

“護法,身為安貞之國的護法,你的職責便是保障安貞的兵力,保護安貞子民的安危。我安貞本就無與西陵抗衡的實力,護法怎可為一己之私挑起戰爭,置安貞百姓水火於不顧!?”

“在敵人未全盛之時,安貞隻有堅持保障足夠的軍事實力,主動出擊,才不會被大國侵略。”

“西陵並無侵略安貞之意。一切隻是護法的自我猜測。”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安貞總有一天會毀在你的手上!”

雅凝宮主一步步走向位於含章殿中央的王座,伸出手指細細摩挲這扶手上雕刻的花紋。雪融最想要的是這個吧。可是,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她不能送人。更何況,雪融欲以安貞全國子民的安危來實現她的抱負。

“安貞總有一天會毀在你的手上。”雪融這句話還是沒有說錯的。安貞的確是毀在了她的手上。隻不過,不是西陵入侵,而是護法奪權。

雅凝宮主緩緩跪在王座之前,額頭探在鋪在王座上的以金線繡了翔鳳的錦緞上。清澈的液體字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華麗的錦緞:“母親,對不起,雅凝真的,無能為力。”

她已經在很努力的學習治國策略,但是年僅十二歲的她,根本就無力與手握重兵的安貞護法抗衡。